第 97 章 变了天

    今日朝会算是开了不少先河，女学之先河，公主为督使之先河，女子入偏殿同候朝会之先河，素来古板守旧唯理是争的林尚书被怼的哑口无言之先河。

    褚嫤领了旨谢了恩没立刻走，而是等到下朝后又去了大兴殿见扶朝，她知道今晨偏殿争论一定会传到帝王耳里，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表一表自己并未有僭越之心。

    听她来扶朝也立刻见了，还笑晏晏的说她这般疾声厉色倒是有不少太后和皇后从前的影子，她乖觉的没有顺话说，只道自己今日一时激愤没收敛好情绪恐是气到了林老尚书，自己也并无大逆不道的心思，扶朝听了却只摆了摆手。

    “那老头仗着自己历经两朝素来不给谁好脸色，自己女儿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宣家也没见过问一分，亦不靠她们为自己谋什么，是个真死板的，有人挫挫他也好。”

    话已至此，褚嫤也没再有什么好说的，扶朝知道她是些什么心思，便又替她想了个法子。

    “待会儿朕让于泓送些赏赐去林家，他是个死板的却也是个精的，你且安心回去将女学之事督办好，剩下的自有朕和阿琤替你摆平。”

    明明昨日还在殿上反驳帝王决议，今晨又同公主争论不休，帝王却偏偏给赏赐，看着是涨了脸面，对林尚书这样的人来说却是有气却不敢言的事。

    后头的那句褚嫤听了心下是有暖意，但也觉得这样确实还会让人觉得她是仗了圣上和太子的势，可这样已经算很好了，现在她是需要仗势才能成事，以后的女子就不需要了，成大事总得一步一步走，没有什么事是能一蹴而就的。

    与褚嫤一同离开皇宫的，还有昭告的圣旨，济都昨日就听了些许风雨但都觉得还是不太真实，今日便将圣旨内容都宣榜到了各处官衙之外的公板上，好事百姓成群看读，反应也如朝堂一样有比较鲜明的三方。

    一方和林尚书一样偏执己见对女子看轻诋毁，言说女子入学简直荒谬，道说褚嫤任性耗费国库大动干戈。

    一方就是中间人，既觉得女学有些不妥却又做不出诋毁看轻的举动来，在两方摇摆。

    一方就是以女子为多的支持者，一个个皆道褚嫤是大宁女子楷模，是大宁女子的福星，亦激动于女子终于可以同男子一般入学甚至有入仕的机会，便是抛头露面的经商也不会再有人指指点点。

    济都上下各处都可见议论或者争论，各家府邸也没少有议论之言，支持的自然没什么好说被妻女如常待着，而林尚书一众府中是方寸大乱。

    林家夫人昨日听了消息后便没再理会林尚书，平日林尚书回府都是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用饭也精心待之，昨日开始便是看也不看他，便是晚间就寝也将房门紧闭任他怎么唤都不开，他还是在书房将就了一夜。

    今日林尚书在褚嫤那憋了一口气所以在官衙没待多久就回了府，不曾想一回来家里都变了天了。

    阖府上下不见一个仆妇侍女只剩下老丁小厮，一问才知是自家夫人给她们都放了休让她们各去各处了，便连自家夫人都带着儿媳孙女去城郊庄子暂住。

    林家厨房内的掌勺的可是几位能干的妈妈，这一来便是连口热菜都吃不上了，林尚书问了一圈才问到个会做饭的却也说做不好不敢呈给他，最后只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发小厮去外头酒楼买。

    等林尚书在工部当值的儿子林侍郎一回来看见这幅场景也是傻眼，接着便是和自己父亲二人一起坐在那长吁短叹，他是欲言又止的想要劝一劝自己父亲，但是又心有惧意，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干坐在那。

    没多久于公公就带了赏赐来了林家，在见着只有林尚书父子二人后也心下好笑，待道完口谕林尚书已经笑容僵硬，于公公只当没看见的走了。

    除了林家其他之前跟林尚书站在一处的府里也不安宁，要么争吵要么阴阳怪气要么冷脸相待，像林家夫人避去庄子的也有，回娘家的也有。

    察觉出自己狭隘来的就开始道歉接人，也仍有觉得妻女只是负气一时迟早会回来的，但怕也不会如他们愿了。

    女学之事一出，济都轩然大波，褚嫤的名号也不再只是那一句两句的大家贵女的楷模最平易近人的公主，现下女子们已然往她身上安了不世之功的赞名了。

    有探子将消息快传到厘塬，扶琤正靠在榻上喝药，听着褚嫤和林尚书的争论时竟觉得这药没那么苦了。

    “我就知道，你不惧任何。”

    他看着落在窗台的休憩已久的鸟儿忽而展翅飞远，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