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何惧
入宫之后褚嫤二人先去了殷皇后的华阳宫，到时恰逢扶婉生母德妃娘娘在同皇后说话，二人被引入殿后同皇后和德妃都见了礼，待入了座二人便都发现皇后笑得有些莫测德妃则是有些笑意勉强。
褚嫤同扶婉从小便走得近便是现在也真当她是自己的亲姐姐，对德妃也当她是真心实意敬重的长辈，她出宫回褚家后进宫不算多来了也是多在华阳宫或者太后的永寿宫，这见的自然就少了些，现下气氛便是有些微妙了。
“你二人难得一同来见本宫，难怪今晨金娘说有喜鹊绕树叽喳叫。”殷皇后瞧他二人倒是笑意暖融。
“也怪儿臣忙碌，阿娮此前唤了几回但儿臣都脱不开身，不然早一同来见母后的。”扶琤早早接过话，显得不想让褚嫤多担一份怪责似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了解的，殷皇后可是知道褚嫤的性子，也颇为清楚她现在怕是还没对自己这儿子全然交心，今日瞧着是有突破所以她才心里高兴，对扶琤的话也是笑笑不语乐得所见。
“太子对阿娮倒是体贴，也难怪都说你二人琴瑟和鸣让人艳羡得紧。”德妃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说道。
“既是夫妻，自该相敬相携。”
扶琤答得中肯，却是让德妃听出了些偏颇的意思。
她戏笑的道，“皇后您瞧瞧，这可还没成婚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将阿娮迎回府里了呢。”
皇后亦笑，“子安自小与阿娮一起长大这情分自然难得些，阿娮是个随遇而安的，向来不愿与那些多心思的来往，瞧了瞧这满京都也就子安能入她眼了。”
这话里可是有话，德妃笑僵了一瞬，讪讪道，“那是自然，阿娮和太子最是和谐。”
说完她就起了身行礼，“两个孩子既是来同皇后敬孝，臣妾就不多打扰先退下了。”
殷皇后也不挽留笑着颔首，褚嫤和扶琤见状也起身同德妃行了一礼，待德妃走后才复又坐下，褚嫤这才看向了皇后。
“德妃娘娘或也是想为宁家挣一份前程，应并无什么别的心思，母后且宽心无需烦扰。”
方才进殿看见皇后和德妃神色就知德妃怕是说了什么皇后不乐意听的，可最近也并没什么大事，那就只能是关乎宁家，而近来关乎宁家的就只有宁歆华兄妹二人，宁由羡现下在翰林院前程无忧那就只剩下了宁歆华。
想来是宁家求到了德妃这儿来，想让她来探探皇后口风看宁家女有没有希望入太子府，先不论皇后向来是以他们二人意愿为先，便是他们二人还未大婚的情况下就想让自家女儿入太子府这一言行就会让皇后不喜。
这一来首先让人想到的不是宁歆华真心想要嫁扶琤，而是让人觉得是他宁家急功近利的想要攀上储君这条线，况且宁歆华之前的所作所为皇后都知晓，更觉宁家想要攀附太子的意图明显。
皇宫里头趋利避害是常事，但却不能表现得如此迫切，所以皇后自是不喜，也定然会告诫一番德妃，德妃向来敬重皇后也算和睦，这言辞稍微严肃些肯定会觉得有些难堪。
“德妃行事一向稳妥，许是前几日王老夫人入宫时说了她几句，她也就心急了些，本宫不怪她，却也要提点几句省的又惹出什么事来给你二人添堵。”
皇后幽幽叹，她和德妃都这般年岁了，那些话说了又让其难留脸面，不说又怕他们默认自己同意，便也不得不说了。
“素闻王老夫人疼爱宁姑娘，如今瞧来确实如此。”褚嫤也叹。
末了二人都看向了扶琤，一副都是因你惹出来的事的模样，扶琤轻咳一声转过视线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他倒也想知道这是为何，他可五年都不在济都，此前那般年岁又能惹出些什么来，可又发现了褚嫤身边也不是没有倾慕者，但却少有这般做局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男子都自恃脸面不屑放低身段取悦女子罢，而女子则习惯为了一个男子去努力哪怕牺牲自己的名声。
“母后，今日来是阿娮有事同你您说。”扶琤将话引入了正题。
“哦？”皇后稀奇看褚嫤，毕竟她从小就有主见少有什么事与她说的。
见此褚嫤正色道，“母后可还记得我少时曾要去上书房进学一事？”
“那是自然，可你去了几日就不去了，还说那儿的夫子都偏心你皇兄和公子们不理你呢。”
这是褚嫤少有的偏执时刻，皇后记得自然清楚，也记起了她当时说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话。
褚嫤垂眸笑了一笑，“因为夫子们只觉我是一时兴起玩闹也觉得我这个女子无需学那些东西，便是我反驳他们也只是敷衍称是并未有任何改变，那样的地方便是再去也无用，因为他们根本没将我放在学子的位置上。”
她此一言皇后看她郑重，端起茶盏缓缓品了一口，随后放下顿了一顿，垂眸看着袖摆上的花纹思索片刻后复而看向褚嫤。
“所以阿娮是想开女学？”皇后自来聪慧，所以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儿臣想让女子也能像男子一般读书习字，入朝为官，而不是只能被困在内宅之中，依附男子而活。”褚嫤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后。
皇后微微皱眉，“兹事体大，牵扯甚广，恐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便是那些古板守旧的朝臣就难以说服。”
“儿臣知道，但总要有人去做。”褚嫤正然，“而且，若女子能够读书，变得更加聪慧明理，以女子机敏细心一众品性亦能补足男子为官为商之缺陷促大宁之繁荣。”
扶琤也接言，“母后，儿臣觉得阿娮所言有理。若是能够推行女学，必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女子，也能让世人看到女子的才能并非不如男子。”
皇后深吸了口气沉思片刻，道，“此事可为，但若要施行，还需得你们父皇赞同，我亦然是这万千困于方寸之地的一人，做不了这天下的主，而且阿娮，此事不论成与不成，你都要做好被朝官参的准备。”
此言一出，那些享受尊荣享受上权惯了的男子只会群起而攻之，她担心自己的阿娮承受不住。
可褚嫤起了身，又接而郑重一礼。
“敢为天下先者，何惧他人言。”
振振之声落地，殿中静了一静，皇后看她许久，只觉这个姑娘自己还是了解的少了。
而扶琤，只目光热切，有如崇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