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幸好
正至仲春时节,春风轻拂百花渐开梅花渐落,被轻风吹去掠过寒刃惊起花瓣颤栗。
庙门紧闭不似白日,却可见庙内亦有青烟袅袅上达九天神佛,庙内依有诵经阵阵,可亡命之徒不会惧此。
上百黑衣面具之人渐靠近庙宇,每一步都踏在了凋落的梅花上,行至墙根下领头之人停驻一瞬便抬手二指而挥,下一刻十数人轻功一跃即翻入高墙,但一落地便陷入数十人围杀圈,不到盏茶庙里便没了动静。
外边领头人面具下的眉头皱了一皱,旋即抬手又加一指,下一刻便见比之前更多些的手下越墙而过,庙内刀兵声再起。
这回动静比之前持续久些,门边动静也大些,领头人则持一柄寒光四现的剑立在门前,里边动静开始变小,原以为这回门便能从里打开了,却不成想又没了声响,这人眉心更紧了。
这回便不一波一波试探了,他抬手全掌而挥,便见愈多的人翻墙往里入,时至现在进去的约莫快有半数过多了,而他身后却还有近百人。
里头动静更大了些,甚至听着了一声不小的“护殿下”,外头这人眉心渐松嘴角上扬了些,不过片刻门便有了动静,不过几个呼吸就打开了来,他抬眼看去,那开门的忠心属下已被人从后一刀封喉,他却看也不看,只笑着看向前方缓缓前行,身后的人已经从其两侧鱼贯而入。
这离着那奉着神明的主殿还有着些距离,庙门和主殿中间有个小池,池上有座小桥,厮杀之声从墙根下已然往主殿这边靠,池里的鱼儿也尝到了人之血腥。
主殿门已然紧闭,但里头的诵经声不断,离得越近听得越清晰,可那些人仿若充耳未闻两眼只余弑杀。
那领头之人与郑安斗在了一处,观其身手比之郑安怕是有过而无不及,可郑安曾是宫里头见不得光的那类人,凭着经验也能与比自己强些的人斗上一斗,是以见二人也只是打了个平手并未见他落下风,也并未再让其得以继续往前。
褚嫤一直在廊下,此前郑安咸杏他们都让她入殿去,可她不愿神佛见着这番场面,也不愿牵连庙中众僧,毕竟这些人是冲她来的。
五十余人护卫除却护在褚嫤身边的几个余下已经折损有十余二十人,褚嫤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突然就有些悔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对自己狠心些去学一学武艺,不然也不至于只能在此看着束手待毙。
场面混乱,却能见自己一方已然开始落于下风,郑安与那人纠缠时也负了伤,得了空子才在周围来人围住那人的境况下护到了褚嫤身边,这般情况他只能以褚嫤为先,纵使此般身死也只能死在主子身前。
“我等并不欲伤害贵人,只是想让贵人带我们入城去而已,贵人何苦让他们的性命因你丢在此处。”
那人对着身边的几个护卫游刃有余,不过十数呼吸便抽身而出走过小桥停在了褚嫤的护卫圈外。
“入城?”褚嫤看着他轻笑,“然后呢?让你们去害百姓造动乱?若是如此我倒是死在这城外的好。”
“贵人如此命在旦夕还顾念百姓呢?当真是高义!”
那人笑着拍了拍手,却怎么看都像是奚落,而他的眼神也往褚嫤旁边的韩问身上停留了一瞬。
“人固有一死,我若为百姓之生死在了这外头虽当不起重如泰山,却也落下一个身后清名,总比尔等一身骂名好。”
褚嫤笑意不减,但那人看了却觉得有些刺眼,这话听了也刺耳得很。
“贵人……”
“何方宵小敢刺杀我朝公主!”
那人正欲再开口,就听庙外有马蹄之声传来,接而便闻几声破空之声往自己这来,那人反应纵迅疾却也还是被一支箭擦过脸上面具,接而面具落地露出真面目被迎面而来的众人一看究竟。
有人利落下马长剑出鞘一路杀来,门外涌入更多穿着甲胄的兵士,局势瞬间扭转。
那多话之人已然被赶来的几人几招便挑落利剑制住,而那提着还滴着血的长剑的人往褚嫤这几步并一步走来,褚嫤从他进来开始看着的便一直是他,这会儿人越来越近,她也终于逐渐放松下来。
她终是看见他的剑出鞘了。
却是在这般情形之下。
比之想象中更肃杀更凛然。
“幸好。”
扶琤剑还未放下就行至褚嫤跟前俯身单手环上她肩,响在她耳旁的声音也有些许气息不稳,不知是匆匆而行所致还是方才打斗所致,总归这语气听起来很是担心之余的庆幸。
“他们护了我,我无事。”
褚嫤未挣脱,可这会儿再看着眼前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方才生出些心悸来,因护她一人,丢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察觉到她语气不对,扶琤直起身挡住了她的视线轻拍了拍她的背。
“此事之责全然在我,他们血性忠勇,护主之责已然尽到,待回去好生安抚其家人尽我之本分。”
是他让她帮忙送韩问出城的,若不是他她不会经此劫难,他自以为一切安排妥当却仍有不得见的疏忽,他自觉此事之责全然在他。
“殿下,此人带到何处?”
说话间后头的岑合上得前来,后边俨然押着之前还气势嚣张的那人,扶琤轻抚了抚褚嫤示意她安心这才放手转过身来,褚嫤这会儿也才看清险些要了她命之人的真面目。
“梁宿?”褚嫤神情冷了些。
这领头之人正是应该在流放之路中的梁宿,如何逃出来的她不知晓,但能想到他要入城去做什么。
“我与殿下好歹有些交情在,殿下这般看我作何?”梁宿奚笑着。
“你尚且都将我逼到这般境地了,还谈何我们之间的交情。”褚嫤冷眼相待,心里只觉得有些凉。
梁宿闻言垂头笑了一声,复又抬头看向一直倚在柱上默不作声的韩问。
“也是,殿下如今都与这厮有交情了自然不在乎与我那点……”
话还没说完梁宿眼前便悬了一剑,只差那么一些便可要了他之性命。
“押回城关入天牢,交由父皇发落。”
扶琤收回剑发下话不再看他,梁宿又是垂头一笑不再说话任由人将他押走,剩下的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自尽没成的都被押住随同梁宿一起被送回城。
他们一开始便想入城,如今倒也算是光明正大无人阻拦的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