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难

    从宫里出来后的天一时比一时沉，风也不见停，隐隐还弥上了些许雾气来，长街上的小摊贩一个个都开始收拾物事准备归家。

    这冬日的天原本就冷，这会儿愈感寒凉，屋子里头烧着炭倒觉还可，只是这天怎么瞧都是像要下雪。

    “这雪才停了两日，眼见着是又要下了，将那些不受冻的花花草草都搬到花房里去，可别平白让一场雪给折损了。”

    禧云阁内玄峨正站在院子里吩咐小婢女们做事，院中正忙忙碌碌时晚月自外头进来，一见玄峨便问褚嫤现下在何处，玄峨见她神情不对便有些奇怪。

    “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身边的袁浦刚刚来过，说是有话要传。”晚月有些含糊。

    玄峨自是看了出来，知是什么不能明说的话便道，“殿下正在书房里研究棋谱呢，顺便去把小厨房炖好的银耳羹端了去。”

    晚月应声先去小厨房端了银耳羹再去的书房，褚嫤正如玄峨所说抱着本有些泛旧的棋谱盘腿坐在棋盘前，晚月将银耳羹呈过去，褚嫤见着便放下棋谱接了过去，随后目光又转回了棋盘上，倒是没注意到晚月的欲言又止。

    “殿下，”晚月觉着还是自己还是不要怕的好，“方才袁浦来过，传了太子殿下的话来。”

    “嗯？”褚嫤拿着匙勺的手顿了一顿，看向晚月，“他说什么？”

    晚月又有些别扭，像是觉得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还是一鼓作气道，“他说太子殿下晚间会来见殿下，让殿下稍晚些再歇下，还说……还说此事无旁人知晓。”

    这会儿轮到褚嫤眉头蹙了起来，垂目拿着汤匙在碗盏里搅来搅去，半晌都没想明白扶琤为何要来，而且还是要在旁人不知晓的情况下深夜前来，莫不是他误会了自己那盆茶花的用意？

    “还有旁的话没有？”褚嫤觉得很是奇怪。

    晚月回想了一下，随后轻“啊”了一声，接着道，“说是有要事相商来着。”

    这话听得褚嫤愈发疑惑了，要事？什么要事？最近并无什么与他二人有关的事，什么事非得今日深夜说？明日就是年夜宴她会进宫去，何事不能明日再说？

    “太子殿下真是奇怪得很，皇室最重礼仪，这般夜探殿下闺房算何事！还说得如此不容进退，当真是……”

    剩下的话晚月并未说完，也觉着若是说了难免落下个诋毁太子的罪名来，今时不同往日啊。

    “许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一旁的玉桥忍不住开了口，她倒觉得太子不像是那般登徒子的人物。

    “重要的事现在来不行吗？当真重要的话当着国公或者夫人的面也无事，为何非要深夜来单独见殿下？”晚月回怼，她总觉得自家殿下的名声重要些，本来外头的风言风语就多，万一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平日瞧着太子稳重得很怎的突然就孟浪了。

    “这……倒也是。”玉桥被说得一时有些语塞，许她是跟着自家殿下干那些不合身份的事干的最多的，所以现下并未有晚月这般的觉得此事有如此不可理喻，不过于自家殿下的清白名声来说还是慎重些的好，是以倒也赞同了晚月。

    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褚嫤都听了，但依旧没得出个结论来，最后只让晚月去寻了郑安来。

    “你去打听一下今日太子府有何动静，勿要惊动。”

    郑安抱拳应下，转眼便消失在了眼前，一个时辰左右人便折了回来。

    “如何？”褚嫤说到底心里有些许忐忑，扶琤既说是要事那想必真是重要的。

    “回殿下，太子殿下今日午后被陛下传入宫一趟，此前越岭珞王和西阳太师都先后入宫面见了陛下，此外未再听到些什么，不过……”

    郑安顿了一顿，褚嫤神情也严肃了些，“不过什么？”

    “不过属下去两处驿馆都走了一趟，西阳那边没什么动静，倒是越岭那边听言两国结亲一说，余下属下恐惊扰于人是以未再逗留。”

    郑安就这么几句话，可信息却不少，褚嫤只觉自己脑子有些乱了。

    两处使臣先后入宫，越岭说两国结亲，扶琤紧接着入了宫，出宫便传话说同自己有要事相商，这般行径如果两国使臣入宫不跟自己有关都说不过去。

    两国结亲必然是公主首当其冲，如今二公主扶婉和五公主扶妍都已经有了驸马，现下只剩下自己这个元安公主，如若要结亲只能是自己，如此看来确实是要事啊……

    倘若两国给出的利益对大宁十分有利，便是在她自己看来牺牲自己也无可厚非，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对国家最大的利益，可自己当真就甘心如此吗？

    是成全国之大义，还是自私一回，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