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如其来的悸动
按理来说施粥只要褚嫤和扶琤二人到场便可无需亲自动手，但奈何太后老人家告诫他二人要诚心诚意亲自将粥布完，这样才算还了佛祖的庇佑，二人自然老老实实无有怨言的照办，此一来自是有成效的，慈民善民的好名声自是传出去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褚嫤难得的因为太后吩咐瘫在榻上喊了累。
今日咸杏守在驿馆并未随行，等褚嫤几人回来后便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了端茶倒水净面更衣一切事宜，玄峨四人都被褚嫤赶回了屋子歇着，她累她们自也是累的。
“殿下，”咸杏从外而来，看着自家趴在榻上不动弹分毫的殿下道，“太子殿下遣人来问明日能不能启程，若是殿下累的话那就后日再启程。”
按着原定的计划他们是参拜完法会后一日就启程回济都的，毕竟已经腊月初八了，年关将近早些启程便能早些抵达济都，但扶琤瞧着褚嫤今日真是累着了便派人来问一问是不是要歇上一日再走，褚嫤是想歇的，可一想赶路时在马车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便觉得算了，遂便回了扶琤说明日便启程。
时辰渐晚，天上忽而淅淅索索的飘下了雪来，倒也不大，就这么静静的下着，褚嫤的屋子早便熄了灯盏，倒是扶琤站在屋外廊下看着簌簌的雪出神。
“殿下明日还要赶路，要不早些歇下吧？”
岑令看了看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雪，又看了看自家主子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绪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毕竟他都陪着站在这快两刻钟了。
“这时候肃关该是风雪交加了……”扶琤轻道，眉目间有些慨然。
肃关是归风军驻扎之处，亦是北疆隔绝北蛮的第一道城关，这个时节的肃关风可比济都和这青县的来的刺骨，雪下得也比济都和青县要大些，尽管如此扶琤还是觉得肃关没有济都和青县冷。
日子太平静了，便总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些身体里血在滚着的日子……
夜渐渐深了，驿馆除了巡视的护卫之外便再无动静，许久没做梦的褚嫤不知为何做了梦。
她看见了五岁的扶琤被太傅教训他要立君子志，看见了七岁的扶琤被褚济把他手里的剑击落在了地上然后要他捡起来重新来，看见了十岁的扶琤躺在树丫间阳光星星落落洒在他身上很是好看，看见了十三岁的扶琤被太傅欣慰的拍了拍肩膀夸赞他是个有致远意的少年郎，看见了十四岁的扶琤立于大兴殿被帝王赏赐庆明阁的藏书，也再次看见了扶琤因她跪在殿中帝王落下那去边关一言。
这些都是她曾亲眼所见的，能梦见并不奇怪，可之后五年她未见过扶琤，却仍然在梦中看见了。
她看见了初入军营的扶琤独自一人站在角落吃干粮，看见他立下谁来约战他都不拒之言，看见他挑落了一个又一个来战之人，看见他立下威望后被遣去抵御北蛮，首战便将那支北蛮军赶至肃关十里之外端了那驻扎军营，随后一幕幕要么是少年御马风驰电掣要么是剑光闪烁，也有一次次的险象环生。
最后看见的是他不羁的坐在那城墙上拿着酒坛大口饮酒，晶莹的酒液顺着唇角淌过颈项没入衣襟，天边月光覆了他满身，却不见清冷寂寥，反而有些暖意蔓延，长成的少年走到今日终于明白了昔日各位长辈的一句句教诲。
天渐明，人渐醒，该回去了。
行路的一日间褚嫤都有些懵懵然然的，除了午间路过茶亭下来透了下风用了些吃食她便没出过马车，晚间到得驿馆后也是同扶琤简短说过几句便说自己累了就回了屋，一整日下来她拢共也就跟扶琤说了不过十句话，扶琤知道她与自己不甚热络，但她今日实在是有些奇怪。
“昨日让你去问话答的确是今日启程？”扶琤停步看向身后的岑令，眉心微蹙目有不解。
岑令心中一凛又回想了一遍旋即狠狠的点了点头，“公主答的确是今日启程，殿下不信的话可以传咸杏姐姐来问！”
他哪敢乱传公主的话啊苍天明鉴啊！
这么信誓旦旦的回答让扶琤眉头又紧了些，但也没再同岑令问些什么而是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可这心里却是将昨日从灵远寺回驿馆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回想了一遍，但除了这件事外他与褚嫤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了更遑论哪里让她不舒坦了，扶琤的眉头更紧了。
而另一个主人公现下亦是对着面前的吃食拿着筷子挑挑拣拣就是没往嘴里送上一口，碗碟里的鱼肉都要被她给捣烂了她还在双目错神的戳戳戳，旁边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毕竟自家主子这状态已经一整日了，而了解自家主子的她们知道这是心里在想事，若是不想明白这状态便是一直会持续下去。
要问褚嫤想的是什么，那自然就是昨晚那莫名其妙的梦了。
梦醒时她脑袋里都是扶琤坐在城墙上饮酒的那一幕，接着便是昨日在灵远寺看见他站在树下的那个背影，她是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刚梦醒所以没缓过神来，可一整日下来那两个画面硬是一点点模糊都没有，她知道自己这不对劲，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儿郎能让自己这般“念念不忘”。
这无疑是让她有些错愕的。
最终褚嫤把这份没来由的悸动归咎于自己与扶琤的纠葛同其他人深了些，过段时间就好了，于是乎在接下来赶路的日子里褚嫤都是如同今日一样能不同扶琤相处便不相处，能不说话便不说，一连十几日下来扶琤和他身边几个人都摸不着头脑，扶琤却又寻不着机会同她好好聊一聊，便是这般气氛奇异的抵达了济都。
宫里派了人到城门口来迎，他二人去为国祈福京都百姓都是知道的，二人在济都一言一行也早就传入了济都，现下道旁亦是站了百姓想一睹二人风姿，不过褚嫤本就不喜出风头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扶琤也在入城前换了马车，从城门口到宫门口都硬是没看见这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