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暗潮
翁文文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时候这学期已经快走完。
她手中的笔又断墨了，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用坏的第三支笔，她平时不喜欢买什么现在学生圈里都流行的百乐斑马，随手买的笔写着写着却又总是会摔在地上，等摔多了裂开缝隙之后我就开始漏墨，一旦漏墨离更换笔就没有多远了。
翁文文还有些不舍，主要是她手头上也没几只趁手的笔，而且墨液已经渗透到她手上的肌肤，看着斑斑点点，她还感觉怪难受的。
“真羡慕这些高一高二的学生，考完就可以放假了，我们注定是没有假期的。”杨嘉璐难得的抱怨起来，高三的日子漫不见终，论谁也不能一直平淡接受下去。
怨不得别人说高三的好只停留在回忆里，翁文文现下再经历一次依旧是刻骨铭心。
翁文文站起身来想去走廊上吹点风，看到几个同学结伴在护栏边上，也不知在聊些什么，每个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
“哎呀，要我说陈乾就是不会变通，这么好的机会给应容有什么用，他拿到这二十分就可以上b大吗？”
“所以他工作十几年还依然只是个普通老师，连组长都没当上去过啊。”
“没事，李茹我们都相信你，有没有这机会你都一样会考上b大……”
以李茹为中心的几个女生聚在一块，她们从前些天开始就明显表露出对陈乾不满的态度，如今翁文文听到这番话，才终于把这断了线的前因后果关联上。
她早先便听应容说过这论文署名的机会就非常有限，陈乾自己也是挂在研究生导师的下边当了个第二作者，光是加上应容的名字可能就是极限了。
不过也不好说。
如果陈乾真的想求的话或许还能求到一个机会。但他这人认人死理，又舍不下面子，估摸着是不敢提。
翁文文悄悄和众人拉开距离，剩下的话无非就是那些闲言碎语，翁文文上辈子在职场上就见得多，多说多错，哪怕是不说，光是聚在一起凑成堆也容易被误会。
她不想卷入这麻烦事。
况且她最近也很忙。翁文文看着手上最新出炉的成绩单，市里边一模的成绩已经下来，她排到两百多名，依旧是一个与b大存在不少差距的成绩。
数学的差距看来是很难弥补，她高考能考个一百二都算是老天开眼，语文又太玄学，英语到了135后都所差不多。
至于其他的，翁文文看着小科目的分数吁气，她扶着自己的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多少有些后悔当时继续选择生物。
她勉强支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继续听着课，自己选的路怎么样也要走下去，虽然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的透支。
她这几天都是忙到凌晨一两点才睡，早上六点又早早起床，眼下还有些心悸，翁文文捂着自己的心脏，推开窗深呼吸几下才缓过来些许。
所幸她还有着去看乒乓球的念头做支撑，一想到能看到自己喜欢的运动员在场上挥洒汗水，她干闷着的心情也好了些。
“翁文文，你来讲讲这道题。”突然被点到名，翁文文的脑袋还有些懵，她向杨嘉璐投去求助的眼神却被陈乾抓了个正着，“你中午来一趟我办公室。”陈乾叹着气让翁文文坐下。
而后他继续扶着额头讲题，不知道是高考临近还是同学们心里浮躁，陈乾这几天能够明显感觉到班上教学时底下会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不听讲的同学也逐渐多了起来。
陈乾手撑在讲台上。
讲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最近班上的同学也不收拾，长长短短的粉笔歪七扭八的放置，空气中还弥漫着粉尘的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他上课的时候讲台上都永远是乱糟糟的，他也问过其他老师关于班上讲台的情况，可其他人都反应打扫上一切如常。
陈乾抿了口茶，一时不知道把杯子放哪儿才算干净。
……
“你最近上课怎么都心不在焉的？”陈乾从桌面上抽出期末考试结束后还没来得及下发的答题卡，他指着翁文文的历史答案，“你看最近主观题答得都退步了。”
“以前的小论文你十二分都能拿到至少九分，你看看现在，七分……”陈乾把卷子铺在桌面上，轻微摇着头。
翁文文觑了眼面前的试卷，其实75分的历史在这次考试不算低，她最近都把整个心思放在了生物和其他主科上，能取得这个成绩她自己其实还挺满足的。
可这话显然不能和陈乾说。
翁文文埋下头，半腰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神情，她拧着自己的手，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答陈乾，对方却是先一步开口：“你把这篇论文重新写一下，我到时候再给你一点一点扣细节。”
翁文文抬头，对上陈乾的眼，厚重的眼镜下，她总觉得眼前人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失焦。
“别傻站在这了，记得哈，一定要认真改！”陈乾拿起手上的戒尺象征性朝空中挥了几挥，翁文文当他的课代表也有一年，关系不错，她知道这是陈乾做样子时的状态。
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呆，要是什么都不教训也说不过去。
翁文文点头如捣蒜，悻悻收回试卷，临走前却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
“又有什么事？”陈乾正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声音透露出些许疲态。
翁文文瞳孔微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老师，你要注意好身体啊。”毕竟前世陈乾就是因为身体原因中断自己在高三的教学，年代久远，翁文文已经不记得具体是个什么症状，但眼下的陈乾和记忆里重叠，她不希望前事重演。
希望他能够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吧。翁文文回过头关门，隔着门缝最后看了看陈乾。
”文文，好巧啊。”翁文文还没转过身，周达的声音便出现在身后。
“你们班陈老师在吗？”周达探头，却没有直接打开办公室的门。
“在呀。”翁文文松开拧着门把的一边手，话语顺势而出：“你找他做什么？”
“学校明年评优的表。”周达晃了晃手中的几张文件，“各个班主任都要收到，过完年后没多久就要评选。”
“这么快？”翁文文视线跟随周达，她知道附中每年都需要评比奖项，从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到美德少年，甚至就连班主任干得好都能设置奖项。
可往年这评比一般不都是在二三月的时候进行吗？
翁文文挑眉，她确信自己应该没有记错评选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