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开解
“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遍重复的道谢,翁文文觉得耳朵都要听得起茧了。
“我都说了,你外婆也救了我,额,是帮了我。”翁文文回想起那个雨天的狼狈,仍然历历在目,也不愿多说些什么。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谭圻的身边。
叮咚~
手机信息提示的铃声响起。
周达:对不起啊文文,今天晚上咱们的约饭我可能去不了了,这边的表演因为临时多了几个领导指导讲话,等到整体施工的时候可能差不多要晚上八点,还是你先去吧。
不提这话翁文文自己都忘了这事,她刚走出学校的时候就曾经给曲多多与周达发过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邀约,现在自己这边也出了事儿,她忙得焦头烂额,一时也忘记了。
翁文文又点开手机上的电话,发现好几个未接的存在。
是曲多多。
翁文文瞥了眼身侧不远处的谭圻,见对方还在和自己外婆的主治医生攀谈,翁文文走到茶水间,给曲多多回了个电话。
“我靠,兄弟,你这次真赚大了。”电话刚一接通,那旁的曲多多就用爆粗口的方式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翁文文不解,但还是压低声音问。
“就是元旦演出表演的事情呗,原本咱副班主任想把我们全班楞是压到六点看完所有节目,还好听说咱们的元旦演出要延迟到晚边八点他才打消压着我们看完的想法,我跟你讲现在咱们班可是散得散、走得走……”
翁文文听着曲多多在那里啰哩吧嗦的抱怨,略微有些出神。
“我就是想告诉你,咱们班现在逃窜的人比我预期还多,我母上大人待会要我直接滚回家吃饭,咱晚边的餐我可是约不了啦……”
“你说这杨嘉璐还真惨,节目本来就是最后一个,现在拖到那么晚,大家就是不想看也都有了理由……”曲多多絮絮叨叨,难得只扯皮了不到五分钟就挂断了电话,翁文文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催促,曲多多一听到对方的催促声就和毛头小孩见了鬼一样直发出哆嗦声,翁文文不用猜都知道是曲母在说话。
电话在“妈,你别揪我耳朵。”与“姐,你又偷吃我零食!”的声音中突如其来地挂断,翁文文嘴巴鼓起,勉强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翁文文熄灭屏幕,不再显示什么的玻璃屏上映着翁文文的脸。
大家都提前回去了啊……
翁文文往回走。她扣着自己的指甲盖,有些恍神。
“怎么了?”谭圻早就和医生聊完,此刻正靠在病房外的门框上,一只手不经心地杵着脑袋,眼神里带有几分关心与探问。
灯光打在谭圻细长的手指上,就像是罩上一层光晕似的,像个展览品、非常适合学钢琴……莫名其妙的想法从翁文文脑海里涌出。
“没什么,就是刚去接了个同学打的电话。”翁文文拿起手机晃了晃,“你不进去等你外婆醒来吗?”
“医生说还要一段时间她才能醒来,我站在门口,有什么动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啊,挺好。”翁文文点头,靠在另一边的门框上。她半侧身,眼神时不时掠过护士站前边显示时间的电子显示器。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谭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开后就将大的那块往翁文文手中递,“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
“嗯?”翁文文胡乱接过谭圻手上的巧克力,直接就这么往嘴里塞。
“这是税……”嘴里的巧克力有些粘牙,翁文文本来说话就和唱歌似的带有些口音,这一下弄得干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只好先放弃说话的想法,转而专攻于咀嚼巧克力上。
“刚刚一个护士给的。”谭圻像是预料到什么一般,率先开口。
“你肿么……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翁文文终于把大部分巧克力吞进肚子,说话也慢慢地恢复。
“……”谭圻继续靠在门框,手指头灵敏的冰凉的瓷砖壁上抽动,“就是感觉你会这么问。”
“一个人会说的话根据一定程度的了解后,也能够猜到一二。”谭圻继续说。
好好好,自己是个八婆的属性看来已经写在脸上了。
翁文文有些无语,舌尖还在回味着齿壁上还未完全消化的巧克力甜香,果然帅哥就是在哪儿都受欢迎,这个颜值主义至上的社会呀,脸的加成实在是太重要了。
翁文文翻了个白眼,张了张嘴,又沉沉地把嘴巴往下用力一撇。
“经常撇嘴巴容易加深法令纹。”谭圻皱起自己本就寡淡的眉。
………………
不是,你个种树还要去百度的大直男,这种美妆类博主才经常说的话术怎么也会从你的嘴里蹦出……
“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谭圻打断翁文文的吐槽。
“是不是因为我刚刚频繁看时间?”翁文文问。
谭圻舒眉略微有些讶然,轻轻点头。
他现在一定很想问“你怎么会突然变聪明”之类的蠢问题。
翁文文半眯着眼,“审视”对方。
罢了,也许是自己的动作真的是太明显了吧,翁文文左右晃了晃脑袋,确保自己的脑部并不完全是水。
她其实还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就去帮杨嘉璐一把呢?
不去吧,后头看的人就更少,好歹同学一场,这样也太凄凉了吧,而且看的人越少就说明自己之前的担忧越小一一怀疑她翁文文对待同一个伴奏请求双标。可是你说去吧,她之前又没有答应人家,万一到时候自己气喘吁吁地跑到场边人家根本就不领情怎么办呢?多丢人啊……
翁文文脑海里蹦出杨嘉璐高昂起脖子、恨不得把头抬到天上的生动画面……
“你在犹豫?”谭圻将手中领到的病历单折叠好塞到口袋。
“也不是,就是……”翁文文支支吾吾的,她这个时候的确是想找几个人来诉说诉说,可谭圻自己又不怎么到学校里边儿来,翁文文觉得可能也开解不出来什么。
翁文文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一五一十地把有关杨嘉璐与元旦表演的事儿说了出去。
“大概就是这样。”翁文文一口气说了太多,她语速又快,停下来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把手上剩下的水也喝干净,一哐当把瓶子扔到垃圾桶。
“其实我还是不太懂。”谭圻很认真地点头,从门框上起身,发梢还有些被压得发翘。
“你的语言在犹豫着,可你心中其实有答案了,只是你的内心说服不了你的行为。”谭圻漆黑的瞳孔直视着翁文文的面颊。
“可这又不是一个什么大问题,至少在我听来,那些你嘴上反复提及的风险其实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谭圻一边的手腕半垂下去,另一只手继续撑着墙:“我要是你我就去了。”
“为什么?你不会觉得尴尬吗?”翁文文瞧着谭圻翘起的发梢,抑制住强迫症想把它抚平的冲动。
“所以你那个同学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谭圻睨着眼。
“算……”翁文文牵扯着嘴部的肌肉,想要开口,一时却也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两人的关系。
是啊,她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翁文文半阖上眼,就像当时张晓不解于二人关系时,翁文文也总是习惯性避开思考这个问题,如今真是要说出个所以然关系,她自己也说不清。
比同学亲密,比朋友疏远,依旧会关注到对方,清楚知道每一个微表情背后暗藏的情绪,了解彼此曾经最深处的秘密,也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触碰到对方的逆鳞。
她们会争吵、会冷脸、也会用时间和解,彼此之间不需要解释,却也从来不会像朋友一般无间。
两人的关系在破裂后依然藕断丝连着,剪不断,却也再难粘合。
翁文文不知道,人和人的关系向来就复杂,但,就像杨嘉璐在每次翁文文问题时依旧会倾心告知一样,翁文文对她,也一直都是付出着真心。
不然自己也没必要犹豫到底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