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你
“你好，请问手术室在哪？”谭圻迟迟等不到电梯，径直拐进了楼梯口，等到他爬到手术层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
年轻护士突然被来人这么一问，还有些发愣，看着那双眼底泛着些许红血丝的眼才缓缓回过神，她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最尽头就是了。”
“谢谢。”谭圻还是保持着克制，用尽量不打扰医院的速度奔向尽头。
年轻护士望着谭圻略过自己的身影，回想着两人前后不到10秒钟的对面。对方有着透露出急切的目光，细小微青的胡茬尖冒在面上，尽管依旧疲惫着却还是恪守着礼貌。
是一种年轻的老成。
年轻护士抡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头颅，有些懊恼刚才怎么没有多看几眼。
谭圻半跑到手术室门口，看到房门顶上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才歇下脚。
还要等待一些时间。
谭圻喘着粗气，一屁股直接砸到手术外的椅子上。
“谁？”翁文文还在梦中，本来在那种环境下就睡得不深，这突如其来的一震直接把她人给摇醒。
医院里比较闷，翁文文半戴着口罩，嘴边还有半滴将落未落的口水。
“怎么是你？”翁文文与谭圻大眼瞪着小眼。
“这是你家人？”
“你救了我外婆？”
两个人同时发声，彼此都有些诧异。
“这是医院，禁止喧哗。”有个老练的护士朝这边瞪了一眼，隔着口罩的声音有些发闷。
“对不起。”两人都是第一次守在手术室，突然这么被训，都难免有些尴尬。
“医生说了，急性的心肌梗塞，还好送的及时，问题应该不大，待会儿就能出来。”翁文文小声道。
翁文文一边安慰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谭圻，今天这番打扮的谭圻翁文文以前是没有见过的，平时里谭圻的衣装不是卫衣就是衬衫，外边再裹上个羽绒服，主打一个保暖与舒适。今天谭圻反难得的穿了件羊毛风衣，尽管面上风尘仆仆，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其颜值的精致程度，一副寡眉自带几丝忧郁，甚至还因为着急赶来而没有消红的脸颊而显得气色更好。
“……谢谢。”谭圻的喉咙还有些干涩，大抵是因为刚刚跑过来呼吸了太多的冷空气。
“喝水吗？”翁文文把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支水递出去，都快到人家跟前了才想起这水已经被自己喝了一大半。
啊……
翁文文尴尬地收回手中的瓶子，“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再去给你买一瓶？”
“不用了。”谭圻按下翁文文欲起的手，“我歇一会儿就好。”
“噢噢……行。”翁文文看着满头大汗的谭圻，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场合问学习情况吧。
翁文文左手勾右手，撇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外婆年纪大了，平时身体看上去挺好，可一旦遇上这种老年病就还挺可怕的。”谭圻先打破这层尴尬，开口解释。
“今天我临时出门了，她在家里没人照顾，还好你送的及时……”
“没什么。”翁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玩弄着手中矿泉水瓶的标签纸，停顿几秒后又小心探问：“所以，你平时，都和你外婆住一起吗？”
“是的，因为我外婆身体不好，总得有个人照料。”谭圻道。
“你爸妈工作很忙吗？”翁文文一边眉毛略微上扬，有些困惑。
“我爸妈离婚了。”谭圻的回答干脆，听不出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平常得就像和翁文文讲解一道数学习题的答案一样。
这样的反应让翁文文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说对不起还是说些其他的。
“他们都有了新家庭。”谭圻的呼吸趋于平静，嗓子也不再那么干涩，“我妈现在在国外生活，之前想把我外婆接去住来着，但是老人家受不了长途的飞行，再加上毕竟在南城生活了一辈子，思来想去，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所以，这就是你从京城大老远跑到南城读书的原因吗？”翁文文身子前倾，半踮着脚缓解久坐的酸痛。
“也不算。我爸以前是b大的数学客座教授，我也只是小时候在京城长大，上小学就回来了。”
“b大教授？！”翁文文不由得瞪大双眼，她前世与谭圻素昧平生，这种消息对她来说也算得上是震撼级别。
怪不得这么聪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古人的谚语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那……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外婆还挺累的吧。”
“也不算一个人，我们家偶尔还会请钟点工来帮忙打理。但肯定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家人做比较好，像是来医院复查什么的我也需要搭把手。”谭圻正色，神情认真地回忆着。
“这算是……你不怎么来学校的原因吗？”翁文文越往深处挖好奇。
“也不算吧，但肯定有些影响。”谭圻侧过身，想要开口但眼神有些闪躲。
翁文文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那是在询问接下来的话能不能说。
说吧说吧，翁文文耸肩，她翁文文还能被冒犯到哪去。
“我爸觉得学校教的太简单，他希望我能够把更多精力放在比较适合我的难度上。”
呃……
什么叫做比较适合的难度啊……
翁文文暗自在心里腹语，好好好，这又是一个小丑的世界是吧，受伤程度拉满。
但说了总比不说好，至少翁文文知道刚开始见到谭圻时为什么觉得对方就是个……
就是个……
“那你爸不觉得，你这样可能会和同龄人少很多共同话题吗？”翁文文拿出手上下比划。
“他好像觉得，我有数学就行了。”谭圻勾起唇角，却也不算是在笑，说不清是苦涩还是作乐，翁文文只觉得复杂，“我们家世代都研究学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生活就是常态。”
常态啊……
翁文文身子往后仰，目光又对上白炽灯。
通常情况下，人与灯光是不能够长期直视的，尤其是视力健康的人，可翁文文却偏偏盯着灯光看了很久，久到见着“手术室”三个字由红转绿的时候都还残留些重影。
“外婆。”谭圻冲到刚刚推出的手术床前。
“病人情况已无大碍，在医院静养几天，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主治医师没有揭下口罩，只是点点头说道。
翁文文也跟上前，她顺手拿上自己的手机，无意间点开屏保，已经将近下午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