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啊？”她回过神来。
她犹豫了一下。
“不是不方便，只是江先生——你说的是江玄谦先生吧？”关竞风摇头，口气很肯定，“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合作关系。”
睿睿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亮，那副即不服气又崇拜的样子，像极了初见那天的小朋友。
“这我就不知道了，”显然关竞风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细细思索了一番后，他说：“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这种可能性我认为几乎没有——尹小姐？”
矛盾话题里的主角就在她眼前，向来严肃的脸上是她愿问他就愿说的诚恳。
这问题刚落，关竞风和付冉的目光齐齐落到了尹素末身上。
“可他碰过你的手啊，你并没有厌恶感不是吗？”
不，不是那种“你怎么会知道？”的愣，而是那种“这个人和我能有什么关系？”的愣。
真是败给他了！素末心急如焚，也不知有多心不甘情不愿，可另一方面又怕下手重了、反而按肿了他那颗金贵的包，毕竟按了半小时谁知道手重了会不会反变成大包？左右为难之际，只能咬着牙气骂：“江玄谦，你真的是讨厌死了！”
素末说：“我昨天在方宛的调香室里发现了一款和flawless很像的香水：前调是法国蔷薇混合栀子花、中调是小豆蔻、风信子混合一点儿香草，至于后调，”她目光炯炯，看着好友的表情几乎是欣喜的：“小冉，还记得我说过那款香氛的尾调味道有点儿奇怪吗？”
付冉：“看来这件事果然和方宛有关。”
是的，刚刚在电话里关竞风就已经问过她了：“听说你昨晚已经找到了那一款香氛？”而她的回答是——是。
“是。”
两人离开豪朗后，关竞风问过了素末地点，就没有再说话了。车子走的还是上回那条路，一路沉默，也不知这么静了多久，他才开口：“尹小姐似乎有话想问我？”
身上带着天生的独特芳香？呵！哪门子的独特芳香？不过是在尹爸的调香室里多待了几年——熟悉尹家的人都知，尹教授几年如一日地醉心于花系香水的调制：玫瑰茉莉薰衣草小苍兰……各种花香杂糅在一起，待久了，何止娉婷，尹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道不明的百花香——包括素末。
她这才回过神来，茫茫然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刚从一个缥缈的梦境里醒来：“哦，没事。”
“尹小姐，老板等不到您，就和付小姐先去v301了。”
“那就有趣了。”
既然如此，素末也不再犹豫了：“关先生，我想知道的是，您和江先生之间有过什么合作协议吗？”
包厢里只付冉与关竞风二人，俊男靓女，却双双严肃着一张脸。在他们面前摆着的，是一台正在播放着无声视频的电脑，走近了一看，可不就是素末自江玄谦那儿得到的监控视频吗？
“乱讲，明明很大，而且是双眼皮！”
当然，被骂的人并不以为然：“是啊，在你眼里全世界都是好人，就我最讨厌。”
关竞风点点头。
“钟先生怎么会是别人？他都跟你那么久了！”
马上来马上来，真的，一刻都不让人耽搁。
那天joe把u盘拿给她后，素末与付冉研究了大半天，也没研究出这视频里除了尹泽和方宛外的其他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付冉干脆将视频传给关竞风——“他是豪朗的老板嘛，本来就有权知道这些事。况且他一做生意的，人脉肯定比我们广呀。”这不，视频传过来没几天，关竞风就通知她们说，顾客的身份已经都查全了。
“内双。”
小朋友画着画着，突然将素描纸递到他爹地跟前：“这样对不对？末末妈咪的眼睛下面有一颗很小的痣，我画出来了！”
岂止是明显？事实上，一路上关竞风已经在后视镜里不知发现了几回她欲言又止的目光，他说：“问吧。尹小姐也算是帮了关某大忙，有什么疑问，关某定知无不言。”
可亲密接触的时间越久，素末就越着急——就一个包，小小的一个，这人竟然要求她按摩半小时！期间不管她怎么解释——
“那、那会不会是别人和他的合作协议里涉及你？”
那一晚，在深夜阒然的厨房里，江玄谦这么对她说。
素末：“没错，一早我就觉得除了她之外，没人有能力有条件去调这款香。”
“那……”
“也没有舒适感。”
走进别墅里，其余三个人仍在：忙完了厨房琐事的钟先生正在花园里泡着茶听小曲，江玄谦则在大厅里边看书边陪睿睿画画，一如从前每一个周末，满室岁月静好的样子。
“可从没碰过我的脖子。”
睿睿不服气：“那爹地来画！”
倒是和疑案关系最密切的关竞风没怎么说话，不过一贯严厉的表情，这回看着轻松了不少：“我送二位回去吧。”
“你的意思是，那晚在这间包厢里的，除了我爸和尹娉婷母女之外，其他的全是网红？”
可他爹地却不怎么配合，从一本《浮生六记》里抽出目光来，赏了那素描纸一眼：“你妈咪的眼睛没那么大。”
付冉点头：“不然你以为尹娉婷最近怎么会那么火？”
“闭嘴！”这浑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浑蛋！
“要不然让钟先生来帮你按？”
“当然，如果关先生觉得不方便回答……”
“江先生？”关竞风愣了一愣。
素末错愕：“有那么明显吗？”
否决来得猝不及防，就像那天付冉斩钉截铁的一句“我不知道你信还是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
“就连很隐私的事也能问吗？”
“尹小姐？尹小姐？”
其实一开始素末还暗暗欢喜着，毕竟自那晚的厨房夜话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这么自然地亲密接触过了。
素末微微一笑，突然间，想起了最初相遇的场景。
付冉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把人物、时间、地点以及聚会原因都弄清楚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那晚这包厢里和flawless非常像，可又像是添入了什么其他气味的香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就是那一款味道！”
v301就是那一晚离奇事件的发源地。素末推开包厢大门时，正好听到付冉在问关竞风：“所以说，那晚在这包厢里的除了尹泽夫妇，其他的都是帮尹娉婷做过宣传的网络红人和大v？”
“嗯？”
你看，为搏眼球攒名气，各路网红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网络的水那么深，眼见的都未必为实，可虚假繁荣却依旧乱糟糟地衍生着，你方唱罢我登场。
何止一个乱字了得！
结果这么桩小事经由大v们的嘴，就变成了“网红主播乃香妃转世，带着独特的香气出生”。
“真的不用按这么久，真的，五分钟就差不多了，再按下去就肿得更严重了！”
“行啊。”他取过笔，想也没想，刷刷在素描纸上勾勒了几下。
的确，尹娉婷最近非常火，在和江玄谦闹出那些绯闻之前，市面上早已经热热闹闹地传满了她直播有趣、毫无女神架子、化妆教程独一无二，甚至连“她身上带着天生的独特芳香”这种耸人听闻的新闻都出来了，一波又一波，看得素末啼笑皆非。
“嗯。”
他从头到尾保持沉默，直到她连钟先生都搬出来了，这家伙才勉为其难地回：“我有洁癖，不习惯让别人碰我的脖子。”
她悄然出现在大厅入口处，没有人发觉。
远方万花庄园渐渐地逼近了，素末脑中却依旧盘旋着江玄谦的话。那是自今早看到关竞风的名字浮在手机屏幕上时，她脑中便盘桓不去的话语——“因为，他是我的策划对象。”
前方迷雾似乎渐渐地散了，她们一路跋涉，尽管最终刺破烟雾的那一道曙光在跋涉之初就已经隐隐地泄出了点形状，可当它真的原形毕现时，追逐曙光的人，原来还能感觉到这样强烈的欣喜。
“不只讨厌，还禽兽，还热衷于耍手段吃别人豆腐。”
“我有急事，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挨到大人物说ok，她匆匆洗了手拿起包，赶到“豪朗”时，关竞风已经不在约好的地方了。
“你家到了。”
是，万花庄园已经近到了眼前。
“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付冉站起身，“你送末末好了，我待会还有些事，恐怕来不及送她了。”
“是。”
“嗯？”
“你怎么了？”
付冉朝素末招招手：“事情的经过大概都弄清楚了：那晚你爸和方宛请了一票网络红人来这唱歌，想借由他们的宣传来帮尹娉婷抬高人气。结果那群网红不知怎么的，出了ktv后就一个个跟中了邪似的，猛把身上的钱都打赏给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