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鬼学的由来
“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是剩下了些漂浮在世界中的能量,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嘈杂声忽然变大,似乎旁听的人变得激动和兴奋了起来。
“是的……”老者叹了一口气,似乎沧海桑田不过是眼云烟一般,他淡淡地道,“人的心理,最终也不过是一种假象。”
梁哲轻吸一口气,目光中出现了一丝兴奋的光芒:“即使尚未到尽头的,但已经露出尽头的端倪了,比如基础物理学的【高维空间】,比如数学的【大宇宙衍生模型】,比如生物学的【人体能量场】,比如心理学的【集体潜意识】等等——”
“科学没有尽头。”梁书夜忽然说道。
在青年男子的前面,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有一张旋转椅。
“行了。”梁哲忽然微笑了起来,“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就跟你一样,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一个短发青年男子,微微低头,盯着桌面上的这一行字念了数遍之后,还是没能理解其中的含义,终于低声问了出来,“心理学的尽头为什么会是神学呢?”
“在你们里面,有著名的心理学教授——比如你——著作等身,各种心理学知识几乎信手拈来,在心理学领域几乎没有盲点的梁书夜——”梁哲顿了顿,继续道,“还有著名的生物学教授,比如香港卓文大学心理学教授丁仁,还有国际知名量子物理学教授黄帆,数学界的模型王子孔春秋等等,全都是有头有脸,且在自己所在的学科领域具有巨大成就的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所研究的学问,似乎已经到了理论的尽头,也就是科学的尽头——”
梁哲缓缓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早已没在研究心理学了,至少五年前就没研究心理学了,或者说,你所研究的心理学,已经是心理学之外的东西,虽然跟心理学有点关联,但核心显然已经不是现在的心理学。”
梁书夜依旧没说话。
“知道我们的代号吗?”梁书夜的神态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温和了许多,仿似刚才的咄咄逼人和强硬坚毅都是假装的一样。
“什么事实?”
“而神学,也就是灵魂学——”梁书夜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灵魂学呢,其实,通俗点讲,就是鬼学——”
梁书夜冷声道:“你竟然监听我?”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心理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
“我想保护你!”
随后,梁书夜的声音响起,压倒了一切声音:“我们,所要研究的正是神学。”
梁书夜眉头轻皱,默默点头,不再说话。
也就是说,心理学的终极尽头是神学。
“难道我们要研究尸体?”
“其实,这三个问题在心理学上,无非就是一个自我认证统一,但在哲学上,却截然不同,且意义深远。”梁书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亢奋,“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哲学,让人活的更加透彻,是活出了自己,而不是仅仅活出来快乐,因为痛苦和悲伤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所有的东西全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即使是心理疾病,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从哲学的角度来看,心理学如同小儿科。”
“行了。”青年男子道,“要是保护我,你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在精神病院里寻死觅活了,最后差点成了真的精神病。”
“可是……到头来呢?”青年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紧盯着桌上那一行血红的字。
“不。”梁书夜沉声道,“我们是——地狱之门!”
老年男子和青年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暗藏深意。
“人的那些意识和潜意识呢?都去哪了?”
“你很聪明!”梁书夜忽然打断了梁哲的话,“你一向都很聪明!但是,这一次,你所说的纯属无稽之谈!”
青年男子一只手托着腮,手肘撑在桌面上,食指按住鼻翼,这动作跟老年男子的动作也是一模一样。
猛地一看,这个青年男子跟这个老年男子似乎颇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眉宇之间的那股坚毅以及嘴角的刚硬,几乎如出一辙。
录音机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旁边讨论,但听得并不真切。
“理由很简单。”梁哲耸了耸肩道,“我也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心理学在这方面,还是太过于片面,这道理,你比我早懂了好几十年。”
青年男子并未抬头,沉声道:“我从十岁就开始了,其实,应该更早,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在熏陶着我。”
“我们的办公地点不会要安在墓地里吧?”
“同意了?”梁哲道,“哎,毕竟,我也是你亲儿子,而我小时候的偶像,就是你,只不过这几年来,我见到的事情太多了,您作为偶像的力量弱化了,所以,我才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段。”
旋转椅面向窗外。
梁书夜眉头轻皱了一下,但迅速展开了。
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里面传来了梁书夜的声音。
两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你成立了一个机构。”梁哲继续道,“或者说是研究所,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成立的,但不管怎样,你是里面最早的一批人。”
“我只是感兴趣而已。”梁哲笑了笑道,“好了,现在,我想我应该有资格加入了吧。”
梁书夜厉声道:“梁哲,你永远都是这幅牛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什么时候我就告诉你!”
声音嘎然而止。
“心理学的尽头是哲学,因为心理学最根本的原因是让人变得更好,但是在让人变得更好的最后一段路上,当没有了任何心理问题之后,便要开始思考人的本源,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机构的主要任务是研究人的。”梁哲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不是研究人的心理,也不是研究人的身体,而是研究人的——灵魂。”
“父亲,你这是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呢?”梁哲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录音机,放在桌面上,按开了播放键。
“掩饰一个很多人见过,但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青年男子也抬起了头来,他的五官端正,鼻梁高挺,一双嘴唇紧抿,透出一股刚硬,脸色坚毅,目光沉静。
“那这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假象,到底是为了掩饰什么呢?”
扶手椅上的老者轻咳了一声道:“我从十二岁开始学习心理学,截止到今天,已经四十六年了。”
“但是——”录音机中的梁书夜陡然提高了音量,“哲学的尽头呢,哲学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梁哲略稳停顿后,继续道:“这些都是各个学科最前沿也是最具有研究意义的课题,然而,在这些课题被真正研究透彻的时候,它们的前面,似乎全都有着一堵看不见的墙,这面墙,往上无限高,往下无限低,左右两端无限长,这面墙挡住了所有的真相,这面墙是——死亡,准确的说,应该是人死后的状态。”
梁书夜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他才睁开双眼,紧盯着梁哲,沉声道:“你为什么想加入?”
“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青年男子紧盯着老者道。
“行了。”梁书夜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但又似乎有些熟悉的笑容,“其实,就算你不来,我这次也要叫你来。”
这一阵嘈杂声持续了很久。
听到这,梁书夜陡然起身,一巴掌将录音机关上了。
良久过后,梁书夜的声音再次从录音机中传来:“我们不知道人死后到底成了什么东西,变成了什么状态,但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那就是人死后——一定会留下点什么,这才符合宇宙间的能量守恒定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研究出,他们留下的这点什么,到底是什么!”
“事实就是——”老者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竭力控制内心的情绪,但因为即将说出的话实在太过于耸人听闻,所以还是露出了一丝的破绽,“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人类的形态存在。”
“人类文明这么多年了,似乎一直没有人真正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不想你牵扯其中。”
“好像是——”梁哲摸了摸额头道,“耶稣?”
“人,死后,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人死后的能量以及意识和潜意识成了什么,去了哪里?!”
“四十六年来——”老者轻叹了一声道,“我研究人的心理,行为,潜意识,梦境,神经反射,能量源泉,我从宏观现象到微观表现,从单线催眠到多层催眠,从梦境到现实,从死亡到重生,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心理学。”
良久过后,梁书夜咽了一口唾沫,嘴角抽|动了一下,用一种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你猜。”
“可是,我是心理学家。”青年男子道,“我所研究的心理学,也即将接近尽头,这就是我为什么差点疯掉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嘈杂声传来,这一次像是提问形式一般,有一两个清晰的声音从嘈杂的声音中传了出来。
老者旋转着椅子,转过身子。
“你没有疯。”老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那个女孩不是你杀的,是樊道明杀的,你我都很清楚,你为什么会一直将自己置于无谓的自责当中无法自拔,这样是对死去的女孩有好处,还是对你自己有好处?!”
他面色沧桑,额头皱纹纵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年纪,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深邃而沉痛的目光。
“梁哲!”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一叠文件震散了,最上面一页的中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梁书夜。
良久的沉默过后。
“说吧,我们究竟是干什么呢?”
短暂的嘈杂之后,梁书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哲学的尽头——也就是人的尽头——而人的尽头,从现有的完善科学角度上来看,便是肉体的尽头,也就是死亡,可是,人死亡之后呢?”
梁书夜紧盯着梁哲,默不作声。
梁哲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随即他将身子凑生前去,压低了声音,问道:“父亲,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到底研究出鬼来了吗?”
青年男子的瞳孔在一瞬间变大,但是很快就恢复回了最初的模样,他略微沉吟之后道:“半年前,你跟我说过,可是这半年来,你却一句话也没跟我说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包括心理?”
“我只想知道,上头有指示吗?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相关部门知不知道?”
“父亲!”青年男子陡然提高音量,脸色沉静,但目光却带着一丝不可遏制的怒意,“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从大陆来到香港,找到你,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吵过的架已经够多了!”
显然,老者的名字正是梁书夜。
梁哲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没有说话。
梁书夜紧盯着梁哲,目光锐利,眼神如针,盯得梁哲不由地屏息凝神,身子再次往前靠近了一些——
这目光,让人联想到暗流涌动的深海。
“什么?”梁书夜似乎颇为震惊,“你知道……”话刚出口,他就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的,作为一名心理学界的泰山北斗,务必要随时随地保持镇定,即使对象是自己的亲儿子。
“我知道!”老者态度同样强硬,两人此时的表情,嘴角,甚至眼神几乎都一致,不愧是父子。
看不见这人的面目,只能看见他两鬓斑白,带着一副眼镜,一手托腮,手肘撑住扶手椅,面向雾气迷蒙的窗外。
“到我五十六岁那一年,我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也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也不是我思考所得的那样。”老者沉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