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时间漏洞（下）
时间在这个空间中，以一个定量的形式存在，就好像三维世界中的长度或者高度一样，是可以度量的，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
“要不——”他看着那些长度不一的蜈蚣，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干脆拿自己做实验得了！”
那些流动的五颜六色的介质，其实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所发生的场景的变化。
也就是说……命运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至少从这个高维度空间中是这样的。
而且，那些流动的介质时不时地发出微光，微光轻微闪烁一下，像是一个人在眨眼。
粉无常心中激动不已，他低喝一声，跳上一条新的阶梯上，快步朝上走去，快走到尽头处的时候，他蹲下身子，双臂张开，双手放在了台阶的左右两侧，双臂用力，缓缓直起身子，台阶在他的硬拉之下，竟然从整段台阶当中分离了出来。
四周是浅蓝色的又高又宽的东西，像是墙壁。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介质变粗了，之前是一条一条手指粗细，现在则成了半米左右长度的横幅一样的东西，里面五颜六色的流动液体也变成了一个个的景物，虽然看的还不是很清楚，但大体轮廓已经能够辨认出来了。
如果抛去外在的得失和，我们的生命其实就是一堆数字的累积而已。
这正是在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而且，看四周的建筑物，好像也不像是香港的建筑物，难道说，女人是从大陆来的？还是说，大陆也有一个进入口？
粉无常数了数，一共有十几副画面，每个画面中的画看似是静止的，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它的内部是流动的，而流动的过程中，又会有新的格子出现，一阶一阶，往更深处发展，直至最小的时间单位。
粉无常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
“时间，在这里是可以随意改变的。”粉无常兴奋的低声自语，“就像是链条一样，可以随意切断其中的一段。”
“要不……”
他想要去思考，可是发觉一思考，脑子就好像僵住一样，完全转不动。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粉无常被自己的发现震惊了，同时也被这个空间中呈现时间的方式给震惊了。
这是台阶上的最后一根条形格子，之后就没有了。
难道是……lsd致幻音乐室？
粉无常捂着自己的脑袋，可他虽然做出了捂脑袋的动作，然后双手却捂了一个空，然后双手也没有触碰到一起，只是看见一团青绿色的流动介质在身前流动和变换着，证明着他确实调用了自己的肌肉和神经来完成这个动作。
但是，他并没有看见女人在汀角西街天门那个土坡上的场景，而是在另外一个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好像根本就不是香港。
但粉无常还是决定试一试。
有许多白色的东西，比较大，相邻而放，像是一张张床。
粉无常点了点头。
粉无常设想刚才他从某个人生命中拿掉了某一段时间，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的寿命变短了一些，也代表着，他的生命中不会再经历这一段时间中发生的事情了。
还是一个女人。
每一年有十二个月，每个月有三十天或是三十一天，每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每个小时有六十分钟。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景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些流动的介质似乎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条一条的，而且，泾渭分明，只不过两条相邻的介质之间并没有明显的隔阂，所以猛地看起来才像是一个整体一样。
粉无常继续往后看，他看见女人开车行驶在公路上，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看见其中一条路的名字是青年路，用的是简体字。
粉无常倒退着往回看，他先后看见了女人进入大厅的场景，走过那条木桥的场景，和牛头马面对话的场景，还有从地面上掉落进地下的场景。
他略微一愣之后，取出那条女人在窗台前打电话的时间段，念头一动，身子立马来到了女人的时间阶梯的最顶端，他发现最顶端那个阶梯几乎是空白的，里面并没有五颜六色的介质在流动，隐约间，好像只有乳白色的缓慢地流淌，但是细看之下，乳白色的介质深处并没有具体的条形格子场景。
可是，时间在这里似乎流动的非常慢，过了好一会，依旧没到。
画面中，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前面，双手抚摸着玻璃罩，和玻璃罩里面的美人隔着一层玻璃相互抚摸。
显然，这个时间阶梯的主人，在那个时间段里，正好在大厅中，看到了粉无常的当时的举动。
就在粉无常紧盯着台阶看的时候，台阶忽然闪烁了一下，这一下要是不聚精会神地仔细看，可能会直接忽略掉，可是，当全神贯注地聚焦到上面的时候，便会觉得这闪烁异常的强烈，而且刺|激的眼球发疼。
那些流动的介质没有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一条条的台阶，那些台阶像是一条条长长的蜈蚣一样，弯弯曲曲，每一段看似简单，却又藏着很多条细腿。
画面中，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此时正坐在床头，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风衣，戴着帽子的家伙，跟粉无常看到的那个家伙很像，或者就是那个人也说不定。
粉无常将脸凑近时间台阶，几乎贴在了上面，仔细看着。
不经意间，粉无常将手指伸进了其中一个条形画面格子里，意外里从里面又取出一个画面格子，然后他再伸进去取，又取出来一个，他连着取了五次，终于才取不出来了。
这个路在香港并没有，至少粉无常没听说过。
人的一生有数十年。
粉无常越来越觉得这个推断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在这里，时间可以改变。
但具体怎么改变，改变后如何呈现，他完全不理解。
“不行……太难理解了……时间怎么可以这样……那我怎么存在……”
等待着时间往前推移。
她推开窗子，雨水斜着冲入房间，扑到她的脸上。
除非……
要不然，他在那个地方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为啥一个人都没见到呢。
女人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看来，香港应该有两个，甚至更多个进出口。
身后的一张高桌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黑白相框，相框中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安详，目光澄澈。
时间在这里，已经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只存在于哲学中的东西，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
他再次环顾四周，看到了空间中的几条阶梯，有的长，有的短，有的颜色发红，有的颜色发绿，难道说，每一个阶梯都是一个人的生命长度吗？
他现在只知道，在这里，人的时间段同身高和体重一样，是可以改变的。
“可是……我怎样才能知道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粉无常仔细看着怀中的那段‘时间’台阶，它的表面上流动着几种颜色的介质，这些介质里面似乎还有些什么东西，使得介质的颜色随着流动的过程而变换着颜色。
随后，他再次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阶梯之上的两个台阶落了下来，重新组合成了一条新的阶梯。
应该是了……
粉无常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可是拍了一个空。
这些数字在我们的一生中，几乎是一成不变的。
难道说，除了这个西街天门之外，还有别的地方也能够进入这里？
有几个黄色的东西，像是椅子。
粉无常定睛细看，在其中一条横幅中，他发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在那个画面中，有他自己的身影，可他显然并不是其中的主角，而是以路人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人的这个时间段内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当中。
有个花花绿绿的高高的东西在缓慢走动，黑黑的瀑布一样的长条从顶端垂落而下，应该是一个人。
他又想起了阶梯最下面的那个类似于文字的标识，难道那标识就是阶梯主人的名字？
截至到此，画面没有了。
而第五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他取出来的东西，里面的介质几乎只有一个颜色，而且，流动性肉眼几乎看不见了，粉无常猜测，这个场景里的时间du段应该是秒，或者是毫秒。
做完了之后，他在边上静静地等待着。
在另外一个画面条形格子里，粉无常看到了lsd致幻音乐室，在音乐室中，他再次看到了自己，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从角度和距离来看，这个台阶的主人此时应该在自己的右方不远处。
从第一个数字到最后一个数字，组成的数字阶梯，就是一生的历程。
这个场景中的东西似乎有些熟悉。
泪水从她的眼窝中流出来，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
虽然尚且无法理解在改变了时间之后，三维空间中的那个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粉无常环抱着那段从中抽出来的台阶，目瞪口呆。
从出生的第一个数字1，到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数字，56，67，或者89。
她双手扶在窗台上，往下看着。
粉无常灵机一动，将其中一个时间段和另外一个时间段调换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就发觉，这种调换有种马后炮的感觉，好像并没什么作用。
每个阶梯就是一年，可以拆分为十二月，形成十二个小阶梯，以此类推，最后拆分成秒，或者是毫秒。
上百米的高度，有点眩晕。
他有点等不及了。
这个数字就是生命的终止数字。
这之后，女人便一动不动了。
粉无常略微沉吟之后，继续往后看去，他看到了女人从一个小区内开车驶出，看到了女人从一个大房子里走出，看到女人站在窗台前打电话，然后愤怒地将手机扔在了地上，手机四分五裂，女人对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他从最顶端的台阶中最靠近五颜六色的那一条空白的时间段抽了出出，然后又将那段女人早已经历过的窗台打电话的时间段塞了进去。
粉无常明白了，这十几副画面，正是女人在十几个时间段内所经历的事情，每个时间段，又分为更小的时间段。
随后，他终于看到了台阶的主人，也就是这个时间阶梯的所有者，因为，画面在瞬间聚焦到了一个人的四周，好像镜头在瞬间从远镜一下子拉到近镜一样。
既然时间在这里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体存在的，那么，自己能否移动它，甚至改动它呢？
“如果真的改变了时间……对于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个数字。
红衣男子在女人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将耳机塞进了女人的耳朵里，随后，轻轻一推女人的额头，女人仰面躺在了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几个蓝色的东西，床头在闪动，好像是电脑屏幕。
“等等……难道说，人真的是上天安排好的，全都是按照剧本在走？”粉无常看着手中抱着的一段‘时间’，陷入了思考所带来的震惊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