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备考的日子
我的学习一直都不敢轻易放下，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人生的一次机会。如果轻言放弃，那就意味着我的理想和梦想将彻底破灭，将来不会有个好工作，也不会追到自己心仪的女孩，一切都将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偶尔我也会想想暗恋的女孩，想想她的甜蜜笑容，想想她的一头秀发。但只是短暂的想想而已，不久就迫使自己收心，回到现实中来，回到学习上来。由于我走神，有的同学会经常取笑我，但他们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两位兄弟没有食言，始终守口如瓶。
“喂！”我的后肩被人敲了敲。
课间十分钟，教室里人来人往。我转过头去，原来是叶梓，她笑眯眯且含蓄地看着我，然后递上数学课本，指着上面一道数学题问道：“这道题怎么解？”
我把数学书转过来看了看，原来是大小圆交差求阴影面积的题。
“哎呀这个你都不会解，这都要中考了，怎么学的哦你。”还没等我开口，同桌肖子健不知什么时候也转过头沾沾自喜取笑道：“来，我来给你说，这么解的……”
肖子健也是个人才，理科成绩都很好，就是说话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噼里啪啦就来了，给人一种骄傲过头的错觉。
正当肖子健要拿过数学课本时，叶梓一把抢了过去，气呼呼地说：“我要你解，就你冲尖尖，能干，我不解了，过去，把头转过去，你两个都转过去。”看得出叶梓真生气了。
我们俩回过身，我看着肖子健，并白了他一眼，他倒是识趣，故作抱歉的态度，恭手抱拳道：“我不是故意的兄弟。”
我没有说话，想了想，为了缓解尴尬我们必须出去走一圈，我故意大声说道：“你去不去上厕所，我要去。”
“走嘛，我也去。”
在路上肖子健小声说道：“咦，你叶梓脾气大哦！”
“正常噻，喊小翠来调侃你，你依不依嘛？”我故意急他，因为他确实跟小翠没有事情，更不愿意别人拿小翠来逗他。
肖子健有些生气，但又无可奈何：“晏哥，今后莫说这些，哎呀，我跟小翠一点点事情莫得，全都是造谣出来的。”
“那你是不喜欢小翠了？”
“我们这么小，哪里在想这些东西嘛，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喊我耍朋友还不如杀了我。”肖子健一脸不悦。
“好了好了，不说了。”为了肖子健不再烦恼，还是决定不再说这类话题。
中午吃过饭我早早来到教室开始做作业，没多久叶梓也来了。
初三她和国宝坐在我后面，其实交流的机会很多，只是我努力在控制慌乱的心。
她进入教室我假装没看见，埋头写着作业，当她在座位上坐下来时，我才回过头去：“这么早？”
“嗯。”看她有点不高兴，没有一点笑色，平常也不是这样的。
“怎么？还在为上午哪道题怄气呢？”
叶梓理了理秀发，慢慢说道：“哎，我自己确实数学比较弱，有些题真不只知道有什么简单快捷的方法可以解，再加上肖子健那得意的样子我是有点生气。但是于事无补啊，差就是差，生气也没有用。”
“要不要再拿出来我给你说说？”我真心想为她解决些问题，希望能够帮到她。
“不用了，国宝在寝室里给我讲解了，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很简单的事情，我想的太复杂了。”
“你不用急，有问题我们周围的人你都可以问问的，你同座国宝数学也很拔尖，我同桌人虽然滑头点，但理科他有天分的，脑子转的很快，问他他也很乐意，只是嘴碎了点。”我安慰的口吻对她温和的讲道。
“我知道的，你数学也不错啊，老师一直都很看好你。”
“可别表扬我，我时好时坏，不是很稳定，次次一百我怎么都没有把握。我们还是共同进步吧。”
叶梓脸上露出了微笑，好似找到一种平衡和安慰：“林晏，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人品还这么好？从来不浮夸，给人好稳重的感觉，关键还这么谦虚。”
“拉倒吧你，夸人都不看看对象，我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啊？说不定将来你考上中师，我就回家种田了呢。”
“你尽开些国际玩笑，说别个回家种田我相信，你，那是不可能的。”
她哪里知道我背后的故事，和家庭环境的状况，关于家里的事我对谁都没有透露过，她们只看见我的笑脸，却不知道我的悲哀。可能班里就只有张老师隐约能察觉到。
我在班上玩的好的有好些个，我都没有对他们讲关于我家庭的现状和态度。我觉得那都是没有用的，他们也只会平添忧虑，却什么也帮不上，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扛着，关于未来就交给命运吧。
我的内心起伏不定，有时微波粼粼，有时波澜壮阔。小学毕业的状况再次重演，内心很不安，很混乱，同学们个个埋头苦读，我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真的想放弃，但是内心又在挣扎：“万一父亲说的是气话呢？万一家里有钱供我上学呢？这不就错过上高中的机会了吗？”
这时候我的另一个同学刘操多频次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人机灵且能说会道，学习成绩中上，瘦瘦的个子，在班里人缘挺好的。
一次下午放学，我正往家走，他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嘿，晏娃，我看你有时候不怎么开心嘛，心事多哇？”
“呵呵，我哪有什么心事，没事我就咧着个嘴笑那也不正常啊。”我淡淡说道。
“我有个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什么好玩的？”我一脸惊讶看着他，我也是好奇，想想，从小到大也没有玩过什么好玩的啊。
“你就说去不去吧？”看他很开心且很认真的样子似乎没有骗人。
“真的好玩吗？”我开始动摇，也许内心真的想要放松。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不会骗你，我们只玩一个小时，回来再上晚自习。”
“嗯，好吧，只要不干坏事我就跟你去看看。”我答应了他。
“那你在学校大门口等我，我去把饭盒拿出来，这样我们一人半盒饭就着吃。”说完他便飞奔跑向了食堂。
过了很久没见他出来，我徘徊在学校门口，还时不时朝食堂方向望一望，心里想：“这家伙是不是耍我哦？但愿我信任没错。”
正当我靠在大门边的柱头上想呢，他出现了：“我去宿舍弄了点水腌菜，这里面还有腌辣椒，香得很，我们去了一边吃一边玩。”
我跟着他一边走着一边问道：“玩什么哦，还能一边吃一边玩？”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刘操神秘兮兮的。
他把我带到平常卖饲料的地方，旁边有个小巷道，穿过巷道，里面有个小天井，刘操跨过天井，轻车熟路地来到旁边一户人家，敲了敲门：“喂，有人莫得？”
门慢慢的虚掩开来，里面探出一中年男人的头，瞄了瞄我们：“哦操娃子唆，这人可靠不？”
“没事，我玩的好的同学。”
看得出中年人有点紧张，我心里在想：“里面有什么鬼这么神秘？”越是神秘越是好奇。
“吱呀”一声，木门慢慢打开：“快进来。”那中年男人急迫道。
房间很小，灯光昏暗，旁边还有一张大床，大床旁有一台很小的老电视机，下面有一块黑色的长方块，通着电，闪着灯，长方块后面有很多线连在老电视机上。
刘操猴急地说道：“老板快打开，我们时间不多。”然后他放下饭盒并打开，一股饭香和水腌菜的味道扑鼻而来，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我开始咽口水，刘勇对我说道：“晏娃，来，我们一人一半赶紧把饭吃了。”说话的同时还递给我一个小勺子。
那中年男人打开了电视机，接着把放在电视机下面的一个长方块拿了出来，各种插头全部插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黄色的塑料盒，上面有动画贴纸，有“魂斗乐”三个字。这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呀？”
“游戏，好玩的游戏，等下我教你玩，很好玩的，我跟好几个同学都来玩了好几次了，刺激的很。”刘操说话的同时，手舞足蹈神采飞扬，两眼放光，人也精神了许多。
当黄色盒子插进凹槽时，电视机上面出现了画面“魂斗乐”，同时响起了背景音乐。
中年人说：“好了，你们可以耍了。”
刘操放下勺子，马上坐在了电视机前并说道：“晏娃，先看我打一次，你吃完了我俩一起双打。”刘操拿起一个操作板开始玩了起来，随着他双手不停的点击，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人物，抱着一支枪开始“哒哒哒”的发射，前面会时不时的出现敌人上串下跳，刘操操控的小人，在他咬牙切齿地控制下翻着跟斗射着子弹，把迎面的敌人个个击毙，每过一个关口，刘操都高兴地拍拍大腿，十分尽兴。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新鲜画面所吸引，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游戏画面，同时还看他如何操作控制板的。
这种电子游戏我还没有见过，只是在街边看见过大的机器游戏“三国志”和“苹果机”，这是这两年刚流行起来电子产品，只要买游戏币就可以玩。我没有钱，自然不会去玩，有时路过只是好奇，但也只是站在边上看看就走了。
一顿猛虎般的操作，最后还是丢掉了性命，气的刘操只骂娘：“我操，我要再躲快点就好了，下一关就到终点了。”
“怎么啊？打不了吗？”我疑惑地问道。
“哎，算了算了，你快坐下来我们双打一次。”
我坐下后，刘操教我如何运用控制板，如何利用按钮发射子弹，如何跳跃躲闪。在我点头示意领会了之后，我们就一起进入到了战斗状态。小小的房间里两个人打的热火朝天，时不时的冒出一句脏话泄愤。短暂的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学生，还是个不会挣钱的青少年。
由于对游戏太过投入，时间霎那间就从人生中切去了一部分，自己毫无知觉。直到老板提醒我们：“喂，小刘，两个小时了，你们要上晚自习吧？”
这时的我们才从游戏中清醒过来：“啊？两个小时了，这么快？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学校。”刘操还知道孰轻孰重，给了老板四元钱后拉着我就往学校走。在回来的路上刘操急忙叮嘱道：“回去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哈，这是个秘密。”
“这个你有瘾吗？”我很是好奇，虽然我当时也很起劲。
“呵呵，没有，我一个星期玩一两次吧，玩多了也没有钱。”
“我可是真没有钱啊！今天你请我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请你嘞！”毕竟欠了一个人情，还是有点难为情。
“说这些，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嘛，是，就莫计较这些。”刘操看起来挺爽气的。
当我们回到学校，看见教学楼的灯已经亮起，刘勇让我先回到教室，他说他还要淘好明天早上的米，不然早饭就没有了。
这之后我偶尔会跟他去打打游戏，觉得可以缓解精神压力，暂时忘记思考不确定的未来，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爱好，也知道对自己不好，但对于不确定的未来我选择短暂的颓废和放肆，这也确实影响到我的学习。
考试的日期越来越近，自己才开始着急起来，也不再打游戏了。但接下来又出现一件让我们欲罢不能。
一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坐在前排的刘新亮转身对我说：“晏哥，你晚上睡得着么？”
刘新亮跟我的关系一直比较好，小个子，平常也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奶乖奶乖的，班里女生给他取了个绰号“月亮娃”。
“我睡不着是不可能的，我晚上看书要看到十二点，自然就睡着了。”我靠近他悄悄说道。
月亮娃露出惊讶的眼神：“哇……你回家还要学习啊？我们回宿舍吵都吵死了，根本莫法看书。”
我轻挑眉宇微笑道：“要不要跟我去？到我家跟我一起看书。”
“嘿嘿，要是这样最好不过了。”月亮窃喜道。
“那收拾书本走吧。”
我们拿着需要背诵的书，一起走出了教室。当我们穿过前面老房子来到大操场时，恰巧碰上刘操端着盆准备去打洗脚水，他见我俩走在一起，好奇问道：“你俩这拿着书，走在一起，准备还要到哪里学习吗？”
月亮笑着说：“哪里嘛，拿个书装装样子而已，我是去晏哥家里去玩。这么近我还没去过晏哥家呢！”
刘操假装生气道：“我操，那不行，你去我也要去。”
都去我家我自然高兴，但是我对我那张熟悉的床还是挺了解的：“操娃，我那张单人床，三个人睡，那不得挤死啊？”
“我不管，挤就挤，说啥子今晚上我都要跟到去。”说完刘操飞奔向宿舍，还喊话道：“你们给我等到起。”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路打闹着回到了我家，家里灯火已经熄灭，母亲可能已经睡着。大哥家睡房还亮着灯，还有两人说话和电视机的声音。大哥两口子在家做手工鞭炮，没日没夜很辛苦。
“哦，在放《新白娘子传奇》呢，这个电视好看，这是谁家啊？”刘操好奇的悄悄问道。
“这我大哥家。”
“那我们去蹭蹭电视看看？”
“外头小奶娃回来了唆？进屋来耍会儿嘛。”大哥听见我们的谈话，在屋里喊道。
“哦。”我应了一声，看看他俩说道：“走嘛。”
屋里一下进了三个人显得拥挤了不少。大嫂笑着急忙招呼道：“坐坐坐……”并递过板凳，对我说道：“小奶娃你就坐我们床上。”
大哥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问道：“这俩是你同学唆？”
“嗯，这是刘操，这是刘新亮。”我一一介绍道。
“嗯，好啊好啊！今后你们常来，好朋友常来往哈。”大哥并无为难之意，反而很高兴跟他们俩打起了招呼。
“大哥大嫂打扰你们了哈，我们看会儿就去睡觉了。”刘操接过大哥的话笑呵呵喊着大哥大嫂。
“咦，刘操娃嘴巴儿甜呢。”大嫂夸道：“你们哪里的呢？”
“我们花苗村的。”
“刘新亮呢？”大嫂接着问道。
“我，我玉溪村的。”月亮还是有点内敛，没有刘操见面熟的性格。
“哦，那还是近呢。”大哥插话道。
“嗯，就在渡槽那里。”
“哦，就一两里路。”大哥十里八乡的路都知道，因为原来做跑摊买卖的。
这时电视插播的广告结束了，《新白娘子传奇》的画面出现了，刘操激动道：“开始了开始了，快看。”于是我们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台小小的黑白电视上闪动的画面。
原来听父亲在众人面前讲起过白娘子的戏，没有亲眼见过，书本也没有接触过，所以很是好奇。原来的我回到家就自己做作业看书背书，很少来大哥家蹭电视，更没有听说过在播放《新白娘子传奇》。电视中白娘子的形象端庄秀美，敢爱敢恨，嫉恶如仇；小青古灵精怪，性格直爽，淘气有趣；许仙为人忠厚，内敛钟情，傻里傻气但不愚钝。亮眼的着装，朗朗上口的唱词，感人的剧情，让我们瞬间迷上了这部电视。
看完十点多了，我们仨回到我的房间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学习啊。毕竟人是感情动物，何况我们又处在青春期，哪个不憧憬自己将来有一段美妙动人的爱情呢？我们躺在床上小声说着悄悄话，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兴奋，毫无睡意。当刘操谈起班上的女同学更是来劲，谁和谁暗地里有来往啦，谁是班里最好看的啦，谁又多情滥情啦……说是学习，结果三人聊到半夜才慢慢睡去。
睡梦中我，看见远处脸上泛着红韵且含羞的她，转身离去，我呆呆地望着远方，无比失落
第二日晚上，晚自习还没有结束，刘操就通过他老乡，我的同桌肖子健悄悄传话，说晚上还去我家学习，肖子健还问：“你们那么用功哇？下了晚自习还去你家看书？”
我笑了笑：“呵呵，回家只利用一个小时做作业看书，也没多用功啊。”其实我单独在家的时候一般都要到晚上十二点才昏昏沉沉睡去，他俩一来根本没有心思学习了。看完电视后还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至于学习就抛在脑后了。
他俩一直到《新白娘子传奇》放完才没有再来，我也才开始再次把荒废学业着急补上。这段经历让我们很难忘。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学习完全靠自己，没人监督没人逼迫，你贪玩，淘气，家长好像都不怎么上心，至于看电视，你们爱看就看也没有人阻止，只要你不学坏，不给家里增加麻烦。
中考前的我们，平常看起来都很紧张都很忙碌。清晨田间地头到处都能看见学生们学习的身影；夜光下，走廊灯下时常会有孤独的背影挑灯夜读；中午吃完饭教室里忙忙碌碌开始复习讨论。大多数同学都很在意即将到来的中考，它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但是我却在茫然中虚度了一些时光，这个不赖任何人。我看不见未来，也就失去了追求未来的动力，只能任由理想在岁月中飘摇，抓不着也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