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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大侄女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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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生活,确实能让人忘却很多家庭琐事和烦恼,但我又不得不回到那个令我望而生畏的家,我也曾发誓,要努力学习,将来离开这个压抑的家庭。可是现实的诸多条件,对我并不利。

    大嫂已经大着肚子,看似离生产的日子也不远了。大哥没日没夜做他的跑摊生意,虽然很辛苦,但是能维持他们小家庭的日子蒸蒸日上,也觉得很知足,总是笑呵呵的。我们都知道,其实他的内心也不怎么好过。

    婆媳关系一直都不好,大嫂总是利用芝麻大的小事指桑骂槐,故意挑事。大哥出面干涉也无济于事,有时候三姐看见母亲难受,忍无可忍也会跟着母亲一起吵。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家里常常鸡犬不宁,让人头痛。

    我都五年级了,什么事也都懂一点,但从不掺与她们之间的争吵。相互之间的敌意并没有波及到我,大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悄悄给我吃,我也不知道为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给我我也能吃得下。我不恨谁,因为我人小言轻,没有资格跟谁闹情绪。

    在不富裕的年代,吃饱饭,依然是每个人在努力做的事情。大嫂经常把大哥给她炖的鸡汤,或者猪蹄,悄悄给我盛上一碗,看见我就悄悄喊我:“喂,小奶娃,快过来。”

    可能都是亲人,我也从不怀疑大嫂对我的好,几乎没有犹豫就进了她们房间,吃肉喝汤。在我看来,大哥家的生活确实要比我们这个大家庭好很多,两夫妻挣钱两夫妻花,没有负担,积攒的财富就会越来越多。这可能也是大嫂结了婚就极力要求分家的原因吧。

    大嫂临盆的日子一天接近,好的生活让人毫不担心生下的小娃会有什么。

    十一月的一天下午,我刚放学回家,看见一家人手忙脚乱,接生婆正在给大嫂在屋里接生。

    四哥,母亲和三姐摒弃了平常的不愉快,忙里忙外帮忙烧水。二哥在外面杀鸡,准备熬鸡汤。大哥在房间外焦急等待,嘴里不停念叨:“母子平安母子平安……”父亲此刻在外面还没有回来。

    母亲端了一盆烧好的热水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对门外焦急等待的大哥问道:“娃娃的衣裳裤子这些你都准备好没有?”

    大哥点点头:“有,都做好的,一年四季都有。”

    八十年代,很多家庭妇女没有去医院生娃的习惯,大多数还是在家里让接生婆帮忙生,上医院生孩子,基本上都是街道上家庭经济稍微好点的居民,和农村有见识的人。

    请来的接生婆离我家很近,就住在我们上街要经过的巷子里,是邓家的媳妇,年纪有五十来岁,给很多人接生过,从没听见有什么差错。后来,她还成了妇联骨干成员。

    “用力…再用力…”房间传出接生婆助产的喊声:“屏住呼吸,使劲…好了,快好了…”

    没多久房间传出婴儿出生啼哭声音:“哇……哇哇……”

    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此刻都没有想到以前的不开心,都替大哥大嫂激动不已。

    大哥迫不及待想要冲进房间,虽然两夫妻平时也经常争吵,但孩子的降临让整个家庭都喜上眉梢,哪里还去想往日的不愉快呢!何况是自己的老婆。

    大哥刚要推门进去,门打开,接生婆刚好开门出来,显得有些疲惫,努力镇定后笑着说:“别急嘛,我把里面清理好你们再进来,嗯…你们还有没有草纸,快点拿来。”

    “有的有的。”母亲马上答道,随即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厚厚的一捆,交给了接生婆:“辛苦你了哟。”

    我想母亲应该早有准备,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刚好不够,她又刚好有。要知道我们家平常是不怎么用纸的,不怕说出来笑话,即使上个厕所,大多时候都是用的篾片的,在温饱还没解决的年代,上厕所用纸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接生婆清理好房间,一身轻松走出房间,脸上堆满笑容:“好了好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谢大女坐月子,你们要好好伺候,该补身体要补,房间门少开,避免吹风着凉,尤其是你林大娃,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做生意了。”

    “嗯嗯嗯,谢谢嬢嬢了,真的感谢你,要不是嬢嬢你,我们不知道会急成啥样?现在好了。”大哥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接生婆:“嬢嬢,来,这是你的辛苦费。”

    接生婆先是有点不好意思,最后也没有推辞,就收下了:“好,好,你们都可以进去看看了。”

    大哥匆忙走进房间,随后房间里传出大哥和大嫂说话的声音:“婆娘,辛苦了,我来看看你们,还好吧?”

    大嫂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好饿哦……”

    大哥进房后,母亲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只大公鸡,从屋后拿来,递上说道:“他嬢嬢,辛苦你了,这公鸡你就收下。”

    “大嫂,你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接生婆看似有点难为情。

    母亲哪里会听接生婆的话,听得出接生婆也只是客气客气,母亲接着说:“唉!应该的,你辛苦啦!就收下吧,就算我们林家对你的一点心意。”

    “大嫂呢,我们都是女人家,这些事是我力所能及的,你啷个还这么客气哦!”

    “要的,一定要的,这是规矩,你就不要在客气了。”

    在母亲一再坚持下,接生婆终于把公鸡收下:“大嫂,那我就不客气了哦。”说着就收下了公鸡:“那,大嫂,我回去了哈,你们慢慢忙。”

    母亲送走接生婆后,我心里充满好奇,想迫切知道生的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就推门进了大哥的房间。

    大嫂见我进来,笑着问道:“哟,小奶娃来看你侄女了呢!”

    大哥坐在床边对我挥挥手:“来,快来看看。”

    我走近看了看在襁褓中的婴儿,感觉好丑好小,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仔细端详了一番,疑惑问道:“哇!啷个这么小?”

    大嫂笑了笑:“小奶娃呢,你刚出生也是这么点点大,慢慢才长大的,晓不晓得?”

    我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道:“那娃娃的名字你们想好好了莫得嘛?”

    “没有,整天忙,没时间想,过几天……”

    大哥话没说完,母亲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鸡汤:“来,大娃,把这鸡汤给谢大红喝了。”

    母亲走后,大哥把鸡汤小心翼翼放在床边小桌子上,拿来勺子准备给大嫂喂,嘴里笑着说道:“我们妈,跟三女子给你炖的鸡汤,也挺用心的,婆娘,我们过去的是就过去了,今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

    大嫂看着大哥,淡淡问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啰?”

    “呵呵,你看你又多心了是不是?我说的是今后,过去的就不谈了,家务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争吵总是有的,我呢,是个粗人,喉咙响了点,没有好好跟你们沟通,主要问题还是在我。”

    “那还差不多,算了就算了,不跟我计较我也就不计较了。”大嫂终于摒弃前嫌,这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想想今后这个家不再有谩骂的声音,我也暗自高兴。

    我赶紧跑去灶房,凑近母亲小声说道:“妈,谢姐把鸡汤喝了,还说过去就让它过去了,不会再计较了。”

    母亲长叹一口气:“哎…她如果还要计较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这个当妈的也只能做这么多,总不能喊我跪下来认错哦。”

    “妈,你小声点。”三姐提醒母亲说话的声音,害怕大嫂听见又平添是非。

    这样,一个大家庭里矛盾,因为大侄女的出生终于暂时得到缓解,勾心斗角在往后的几个月再没发生。

    大嫂坐月子,大哥为了生计,早出晚归坚持做他的小买卖。伺候月子的事情就交给了母亲和三姐,煮饭,炖汤,洗衣服,洗尿片,给大侄女把屎尿,日复一日也都毫无怨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毕竟都是一家人,往日的恩怨再无人提及。

    大嫂也自觉改变了态度,偶尔还会跟母亲和三姐摆摆龙门阵,说说东家长李家短,说到愉快时还会哈哈大笑。

    家里男人都在挣钱,这两年二哥经人介绍去了茶桑河对面更大的预制厂上班,虽然是临时工,但所属是国企,收入有保障,未来也有个奔头。四哥没有读书后,先是在家务农了一段时间,后来拜师学艺,做了一名泥瓦匠徒弟,每天跟着他师傅去修房造屋,虽未出师,但也学的有模有样了,每个月他师傅还会给他点零花钱。

    这样四哥的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了,父亲对他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转变,几乎不再责骂他。最后只剩我还在用家里的钱,没有收入的我,偶尔还是会被父亲责骂,只是挨打的次数少了很多。

    父亲依然在做村书记,还当了几回人大代表,更是神气十足,喜欢双手放背后走路,喜欢别人夸奖他奉承他。令人佩服的是,别人再怎么拍他马屁,他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腐败,不乱来,坚持为村民办实事,所以在整个镇上他有很好的口碑。这种姿态更让他丢不下脸下地去干农活,只要一忙,他就故伎重演说:“今天政府要开会,你们几个去干了就行。”母亲和我们也都不去揭穿他,让他表演就是了。家庭的琐事和烦恼,让看似美好的家,早就有些离心离德了。

    开出年,大哥用挣来的一些钱,在他们房间前面造了一间偏房,当做他们的睡房,把原来分给他们的那间当成了仓库,放杂物和粮食。后来又把他们房屋东面,原来的自留地,用鹅卵石做基础,盖了几十平米的茅草屋,用来做灶房,养猪用。茅草屋四周全是篱笆做的墙,只要细看,屋里都会看见外面的一切。大哥大嫂的勤劳,绞尽脑汁找赚钱的门路,让周围的村民都羡慕不已,夸他们能干。大哥总是笑呵呵地回应:“哪里哪里,全靠国家政策一天比一天好,不然还是吃不起了饭……”

    大哥家后来还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虽然很小,但是告别了家里无家电的历史。以前想看电视都是去二爸家蹭,多少都有些尴尬自从大哥家有了电视,晚上基本上会去大哥家蹭电视看。

    记得有一段时间放了一部电视《李闯王》,让人欲罢不能,成了追剧狂。剧中一个女主角,身披红衫,英姿飒爽,是李闯王的女儿。整个剧情跌宕起伏,让人跟着激动不已。也因为这部电视剧,大哥大嫂决定给大侄女取名叫林红缨,希望她像女主角李红霞一样勇敢,敢爱敢恨。

    如果没有发生接下来的事,或许我们整个家庭,就一直会这样开开心心过下去。但命运多舛,让人猝不及防。

    八九年三月的一天傍晚,天空阴沉,路上已是点点灯火。我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往家走,但心里有点慌张,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又说不上来。回到家,发现家里没有人,安静的可怕。往日这个时候,在外挣钱的人都回到了家,灶房的饭菜香都四处飘散了,而今天…怎么回事,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惴惴不安。

    “小奶娃,屋头的人呢?”

    正在想怎么回事的时候,被我背后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我先是被吓了一跳,身体抖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身,原来是四哥收工了回来了。我看着四哥,不敢说出我的感觉。

    四哥接着问道:“怎么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刚回来。”

    “妈老汉儿呢?”

    “我不知道呀,家里电灯都没开。”

    我们相互看着,都有点紧张,害怕出了什么事情。四哥又跑到大哥房子里大声喊道:“大哥…谢姐…”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他想了想,马上跑到二爸家,去问了问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四哥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对我说:“林红缨高烧不止,送医院抢救去了,妈交代我们在家做饭。”

    “啊?这么严重?”

    “都送医院了,肯定严重。”

    就在我俩说话时,隔壁曹孃在外面喊:“林安稳,在屋头莫得?”

    “在,曹嬢啷个?”四哥大声回道。

    片刻后,曹嬢手里端了一碗什么来到我们面前说:“来,接到,我们炖的猪脚脚,晚上你们两个好吃。”

    “哦哦,那谢谢曹嬢了,那我把碗换了给你送来。”

    “明天也行,不急,换了还要再洗一个碗。”曹嬢生意人,说话都在点子上。

    我也觉得少洗一个碗,可以节约水和时间,但是我人小言轻,无法表达我对她的佩服。

    进到灶房,我看着一大碗炖猪脚,嘴里口水直流,问四哥:“这猪脚真香啊!”说完就用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还口齿不清说道:“好吃…嗯…”

    “小奶娃呢,你啥子时候才吃得饱哦?快来烧火。”四哥开始洗锅,准备做晚饭。

    我走到灶门前,挽了一把稻草,划燃火柴点着稻草,塞进灶膛,一股烟火慢慢升起,我对四哥说:“林红缨平常不是好好的吗?这都快几个月了,怎么突然发高烧喽?”

    “也不晓得到底是啷个回事,要等回来才晓得,平常我们也没啷个接触娃娃,也没听说起娃娃生病的事。”

    时间过了很久,锅中的米饭要不是灶中的余温,早就变凉了,我感觉好饿。

    饭煮好,我就搬来长凳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坐在灶门前写作业了。此时已经写好,四哥趴在长凳上打起了呼噜,看着他瘦弱的身体,穿着单薄的衣裳,一双黄胶鞋上沾满了工地上的水泥浆,才十多岁的年龄就挑起了家庭重担,不禁让人心酸。

    看着他我细想了一番,我是这个家唯一一个还在消耗的人,好在读书成绩还不错,要不然我就真成了家里的累赘,越想越是害怕。我为了不再胡思乱想,赶紧叫醒四哥:“四哥四哥,你的肚子饿了么?要不然我们先刨两口饭再等吧?”

    四哥抬头恍恍惚惚问道:“他们,还还没回来呀?”

    “嗯,是呀,要不我们……”

    四哥想了想道:“好吧,我们先吃了再说。”说完就起身,拿来碗筷,盛了两碗米饭,从坛子里舀了一瓢辣椒酱,就着曹嬢送来的猪蹄,快速把米饭刨进口中。

    这人吃饱了就要犯困,刚吃完第一碗饭,就感觉双眼皮过于沉重,差点把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

    四哥忙说:“快把碗里的吃了再去睡。”

    小孩犯困是说来就来,我三下五除二刨完饭,把碗扔在灶台上,拖着书包就进了睡房,困意让我实在不想洗脚洗脸,倒在床上,合上被子,就沉沉睡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家中有争吵的声音,一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我努力睁开眼,原来是真的。

    屋外,大嫂一边哭泣一边骂着难听的话:“就是你们两个老龟儿子把我女子害死的呀,天杀的呀,你们想要传种接代,我生个女子你们就不安逸了,容不下,要害死她,你们一家人心咋这么黑哦……”

    我心我再无睡意:“糟了,难道俺侄女……?”我偷偷爬下床,慢慢打开房门,只见大嫂坐在门外的椅子上谩骂,看得出情绪相当激动。

    大哥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刚当上母亲就失去女儿的老婆,自己也很伤心,此刻他感觉很窘迫,很为难,虽然他清楚大嫂说的肯定不是事实。

    二哥也不想再听下去,回到房间把门关上了。

    估计是一路争吵回来的,母亲站在堂屋里也气的不行。父亲平常说话一板一眼,随时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此时面对已经丧失理智的大嫂,也无可奈何,显得力不从心。

    失去孩子的母亲,情绪失控可以理解,但是逮着谁就骂,实在让人太难接受,可是家中男人总不可能去说正在气头上的女人吧!

    能够顶住唾沫横飞的,也只有身心疲惫但也要强的母亲,母亲一边泣不成声,一边还要抵挡毫无底线的谩骂,诋毁,侮辱,也让她绝望了,情急之时开口道:“你这个嫁不脱的死女人,没地方嫁了吗非要嫁到我林家屋头来?你娃娃死了管老子啥子事?你坐月子老子没伺候你吗?没给你带娃娃吗?你个狗日的烂货哦,咋个不去死哦,天呢……”

    “我死了你好找你大娃,跟你大娃结婚好生娃(男孩的意思)哦,狗日的老不死的,天收的哦……”

    两人的对骂一个比一个难听,简直难以入耳。

    大哥实在听不下去了,使劲拉着大嫂进房间,并吼道:“够了莫得?给老子闭嘴,回屋去。”

    大嫂不肯走,大哥只有拖着走。她还是觉得没骂够,躺在地上都没停下来:“你个老狗日的,不得好死,老子做鬼都不得放过你…”

    三姐也憋不住了,开口大声骂道:“你个莫良心的,自己没把娃娃带好,还怪起我们来了。”

    此话被大嫂听见,顿时暴跳如雷,想要挣脱大哥的手,但没成功。大哥强有力的手死死缠住大嫂的腰,让她不能前进一步。

    大嫂见无法挣脱,干脆又开始谩骂:“三娃子,你个狗日的莫跑,看老子不打死你,你个臭婊子,烂人,狗日的烂货,你不得好死……”

    很快,大哥房间传出“啪啪啪”,连续打人的声音:“你给老子骂人,老子喊你骂人,骂,骂,老子喊你骂,把你嘴给你撕烂,看你啷个骂……”

    大嫂尖叫着:“打死人喽…林大娃打死老子喽…一家人欺负老子一个,天杀的林家人哦……”

    二哥也实在听不下去,打开门走到母亲身边,带着安慰的口吻说道:“妈呢,你也少说两句,都回去嘛,莫气了呢,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我们只有认了,忍忍就过去了。”二哥又对三姐说道:“三娃子,你搀扶妈进屋休息。”

    母亲和父亲都一起进了房间,我和四哥傻傻站在自己门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没有能力帮谁去骂,都是自己亲人,哪里能骂出龌龊的脏话来。

    二哥关好大门,走过来对我们说:“你们也好回屋睡了,明天该搞啥搞啥,莫想其它的。”

    回屋后,我们还是能听到,大哥房间断断续续骂人的话。

    就这样,我们这个大家庭的裂痕刚刚愈合不久,又再次撕裂,人人都感觉到揪心的痛。

    大侄女的离去谁都不想,也不是谁虐待的结果,是因为最开始感冒,他俩都没有当回事,拖着拖着就变严重了,导致高烧不退,病情恶化。我当年也差点因为发烧丢掉性命,要不是母亲一再坚持送县医院,也和大侄女一样的结局。

    八十年代,乡镇医院的条件和技术还不够先进,等到高烧不止,人的大脑都烧坏了才发现,已经无力回天了,连大医院都无法挽救,更别说乡镇医院了。

    可是大嫂硬要把这样的灾祸强加给母亲,说母亲重男轻女,容不下大侄女,这样无理取闹的理由让整个家庭陷入无休止的争吵,谩骂。不可理喻的大嫂耿耿于怀,直到老母亲七老八十了,走在街上被她逮住了还要谩骂两句。有好几次被大哥知道了,重重的教训了她,但是依然死不悔改,越打越恨,这也许就是常人所说的,孽缘吧。

    三姐后来也是因为受不了吵吵闹闹的家,忍受不了大嫂的不可理喻,经人介绍,选择了远嫁他乡,去了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浙江农村,很难得才回老家一次,看看父母。

    大嫂虽然歹毒泼辣,但是我们家里人并没有群起而攻之,而是能忍就忍,想想毕竟还是一家人,有着血浓于水的情亲。大哥自己的选择,我们只有尊重,忍让,不是因为谁本就低人一头。

    大嫂怎么去理解,会不会去思考,那就局限于她的世界,她的认知,谁也无法左右她的行为。

    我们用尽一生的包容,迁就了她一世的糊涂,可谓已经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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