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不愿再过这种被人摆布的日子，我只想救出晓维，姐妹团聚，只要你肯帮我，我也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戚晓岚直接了当。
汴芷晴干笑了几声：“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敢跟我说这种话，就不怕我告诉主人？”
戚晓岚却不急不缓：“没有一点把握，我也不来找你！靖王妃的位置，不知姐姐感不感兴趣？”
汴芷晴目光一滞，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懒得搭理她。
“空口白牙确实难以让人相信，我会让姐姐今晚就见分晓。”
她又主动来找萧景辰，自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已有三四天没见面了，他们心里其实很惦记对方，乍一看到对方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们要取得汴芷晴的信任，必须相互配合！”
萧景辰神色莫辨地打量着她：“你来找我就为这个？”
“你有一颗事业心，难道我就只配一个恋爱脑？没有价值的人，你留着又有什么用！所以，我总得让自己有点利用价值吧！”
萧景辰不由恼怒：“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
戚晓岚默默低下头：“我已经失了你的情，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不然你会更嫌弃我，不是么？”
这话实实在在戳了萧景辰的心窝子了，但他却无法反驳，总不至于承认自己还放不下这段情吧，说好了往事随风不再追！
“好吧，要我怎么配合你？”撇开那个沉重的话题谈正事。
是夜，萧景辰果然召见了汴芷晴，态度非常温和。
“戚晓岚说，你思念本王，又不敢像从前那样来吵嚷，是与不是？”
汴芷晴一头雾水，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妹妹也真是的，连这都跟您说……”
“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萧兴晏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知道自家王爷疑心病重，汴芷晴赶紧解释：“自她失了孩子，我就生出了怜悯之心，接触之后才发现妹妹竟是个极好相处的，从前是我眼拙没看出来。”
“是啊，怪可怜的！本王也有愧于她，所以连日来对她诸多照拂。”萧景辰痛饮了一杯。
汴芷晴搞不清状况，不敢乱说话，只在一旁斟酒，萧景辰倒也乐得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渐渐有了些醉意。
“嗝……终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可笑可笑……”萧景辰靠在椅子上打着酒嗝。
汴芷晴闻着他满身酒气，又见他开始酒后吐真言，便大着胆子问了句：“王爷有什么烦心事，可说予奴婢听一听，也许奴婢能替您解忧。”
萧景辰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半眯着眼轻轻蹭着。
“清欢、清欢，为何你宁肯要那野男人，也不肯要本王？”
汴芷晴一听吓懵了：“王爷，我……啊！！！”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景辰推倒在地，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指着汴芷晴怒斥：“贱人！不就是仗着本王喜欢你吗？别做梦了！本王再爱你也能废了你！”
说完，他似乎又有些后悔，蹲了下来，一脸哀伤颤颤巍巍伸出手，刚一触到汴芷晴的脸便身子一软倒在对方怀中。
次日清晨，听说萧景辰宿醉未醒，沈婉容给徐清欢请完安便往他房中来探望，迎面撞见汴芷晴。
“哟！有了王爷的召幸，就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晨昏定省都忘了不成？”沈婉容出言讥讽。
汴芷晴毫无惧色：“你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也该看看你那棵树是不是要倒了。”
沈婉容见她话里有话，便猜着了几分。
“怎么，王爷昨晚喝醉，也跟你说了些什么……”
汴芷晴得意道：“你想知道啊？我还偏就不告诉你！”
“瞧你那样，我才不稀罕呢！你知道的，还不见得有我多！”
两个小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换到的信息却是一样的--徐清欢红杏出墙被萧景辰撞破了。
但这种事情，萧景辰没有正式提起，她们再笨也不敢乱说，只得三缄其口。
戚晓岚又找到汴芷晴：“如何？我没骗你吧？”
汴芷晴仍然一脸不屑：“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了，连沈婉容都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能跟她一样呢，你有我，现在我颇得王爷垂怜，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戚晓岚继续游说。
“凭这些个，就要我背叛主人？你未免也太把人看轻了吧！”
“良禽择木而栖，沈婉容上次举荐的那位先生为什么愿意为王爷效力，还不是因为掐算出咱们王爷乃是天命所归！”
“侍奉好王爷，日后再不济也是个妃子，为主人办事如在刀尖舔血，还不见得会有好下场。”
汴芷晴本就是唯利是图之人，她想往高处爬就必须要顺势而为。
她从前只是辨不明方向而并非全然顾念养育之恩，如今一旦有了指引，她那对沦为人质的养父母便也被她狠心弃了。
当然，她也不会把什么事都和盘托出，她要一点一点和戚晓岚作交换。
“韩记绣坊的客户中有一家姓乌的商户，每次消息就是传递到他家。”这是刚从汴芷晴那打听到的，从前的戚晓岚都不知道的信息。
萧景辰“唔”了一声，接言道：“洛凡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据说戚晓岚姐妹和汴芷晴都是孤儿，且都是官奴，所以她们的主人大概是朝廷中人。”
“那就看这乌家跟哪些官宦之家来往密切了。”
萧景辰还是有些疑虑：“这么多年了，她们真的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么？”
“应该是真的！上次在韩记绣坊，就我跟他两个人独处，他还戴着面具，甚至刻意改变声音，可见不想被我认出来。”
萧景辰忽然想起来什么。
“你的腿，好点了吗？”
戚晓岚一听，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
萧景辰见状立马又来了句：“别让人看出来了，免得节外生枝！”
戚晓岚眼中好不容易聚起的光，又逐渐暗淡下去：“我会多加小心的。”
萧景辰不再看她：“懂得分寸就好，至少不会害人害己。”
转眼到了初五，祭祀大典的各项事宜已准备妥当，参加典礼的人也到齐。
这其中就包括各藩王和他们的家眷，明知是鸿门宴，又不得不来，虽也做好了两手准备，但他们还是满心惶恐。
一则为了麻痹诸王使他们放松警惕，二则为了作样子给天下人看，昊帝待各藩王倒是十分亲厚，连日来饮宴不断，席间泣笑叙阔，当真地演绎了一番什么叫血浓于水。
祭祀大典共三天--初八、初九、初十。
初八是正日子，有品级封号的皇亲国戚、官员、诰命等皆要焚香沐浴，按品正装出席。
昊帝又亲自作了一篇情真意切的悼文，以表达对亡妻的追思，更为了让人觉得他是一位至情至性的仁爱之君。
萧景辰不禁腹诽：光搞这些表面功夫，做出来的事又是那个样子！自欺欺人，能得人心才怪！
做完了一天的法事，离开皇后陵寝，众人皆要回宫中领斋宴，藩王们一个个开始坐立不安，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拿捏在别人手中，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们的近身护卫和所带不多的军士，亦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直到这顿饭吃完，也没有发生任何事，一切安详而和谐，似乎是他们多虑了。
诸王久经世事，忖度着当今天子不是个顾念亲恩的，必定没那么轻易罢休，所以还是没人敢放松警惕。
初九一大早，临出发前，萧景辰来到徐清欢房中。
“今日不用大妆，穿得素雅些就可。”他觑着眼瞧了瞧自己的王妃：“不错，大方得体，再把那支钗戴上，就更相得益彰了。”
徐清欢心里一惊，不知萧景辰是何用意。
“这……不妥吧……臣妾还是佩戴您赏给我的东西更相宜。”
不想萧景辰脸一沉：“没有什么不妥的！你是我的女人！别说是戴一支他人所赠的钗，就是上了别人的八抬大轿，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
这话听上去像是赌气，又像是在吃醋，这是要宣示主权，要她戴出去向黎良远示威么？
徐清欢拗不过他，只得乖乖把白玉金钗戴上。
夫妻俩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最震惊的莫过于黎良远和上官倩。
因黎良远收到的是假密函，他并不知道萧景辰已知金钗之事，所以他难以理解徐清欢今日所为，仅仅是为了戴出来给自己看？不可能，徐清欢不是这种冲动的女人！一定是另有隐情！
黎良远凝视着徐清欢，内心变得焦灼不安。
上官倩一眼便认出表嫂发髻上的钗就是自己看到的图纸上那个。
而且丫鬟们都说自家王妃得了一支珍宝斋的钗，所以这一支确定就是上次那个女子吵着要买的那支，也就是说，这支钗是被某个男子买走的……
上官倩正诧异，恰好又瞥见黎良远愁眉不展的模样，她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如擂鼓，脑子乱哄哄的……
众人皆列席领宫宴，昊帝在上边长篇大论地讲述着什么，而底下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没几个人仔细听他的，塞进嘴里的食物更是味同嚼蜡。
甫一回府，上官倩就从房里拿出一幅画直奔珍宝斋，她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
“是不是这个公子？你仔细看清楚了！”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幅画是她亲手所作的黎良远的小像，平时用来解相思之苦。
掌柜的眯着眼细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又把跟他的伙计叫过来一起看。
“没错，就是这位公子！”两人确认无误。
上官倩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她强忍着泪水，亦步亦趋地走出了珍宝斋。
“小姐，您别太往心里去，也许有什么误会呢！”铃铛反复劝说她。
可是上官倩此时听不进任何劝，她胸中充斥着羞愤与不甘，她打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这对她来说可算是奇耻大辱了。
不远处的洛凡已经被自家丫鬟催了三四次了。
“公子，你倒是过去呀！别忘了王爷怎么嘱咐你的！”星斗这丫头很是尽职尽责。
“那野丫头正在气头上，万一拿我撒气怎么办？”洛凡缩了缩脖子。
“她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你怎么着！”星斗恨铁不成钢地睨着自家主子。
她实在是不耐烦了，趁其不备，推了不争气的主子一把，还给他来了个响亮的配音：“哎呦！！！”
上官倩和铃铛听到声音，一转头便撞见满脸尴尬的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