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茹的讲述
我的语速越说越快，茹紧咬着下唇不住的摇头：“冯，不是的……不是的……”
看着茹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刚刚掏出烟，茹立马小跑着取来了烟灰缸，拿出一个新买的打火机，哆哆嗦嗦的想给我点燃。
我一把将她的手挡开，自己低头点火。
可茹也没说什么，再次转身，端来一杯白开水待放在我身前：“平时没有人来，所以也没有茶叶。”
我只是嗯了一声，静静地看着她。
而她却没有停下脚步，一边用手背擦拭着眼睛，一边再次起身，取来一双没拆封的男士拖鞋。
“把鞋换了吧，舒服一点，刚买的新的。”
我没有回应，只是任凭茹将我脚上的鞋袜去除。
可一愣神的功夫，茹再次返回，手里端着一盆准备好的水，俯身就要去捉我的脚。
我有些烦躁的开口：“茹，你究竟想干嘛？”
说完后，茹抬头看向我，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眼角不住的往下滴落着泪水。
“冯，我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来这里，给我一个伺候你的机会，可以吗？”
这句话让我的心软了下来，脚上也随之放松了下来，茹轻轻将我的脚放进水盆。
冰凉但不刺骨的感觉，在闷热的房子里使我感到一阵舒畅。
我没有说话，而茹也不再开口，只是蹲在地上，仔细地搓洗着。
虽说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面想着，如果时间定格在此刻，似乎也不错。
但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我轻叹一声，随即开口：“需要这么久，我的脚有那么脏？”
虽然我看不见茹的表情，但我看到她瘦弱的双肩在不住的颤抖。
“好……好了……我去给你打水擦擦身上。”
我刚想拦住她，但看到她执意如此，我也只好作罢。
感受到背后茹柔软的手正握着毛巾在我后背擦拭，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茹打破了沉默：“冯，我做了错事，对不起你。”
“这个世上最该删掉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悔意和歉意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对方感觉出来的。”
背后的手略微停滞了片刻：“可你也没有给我机会。”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可能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
出轨需要什么机会，这辈子将那顶帽子牢牢焊在头上的机会？”
身后那还传来抽泣的声音，我一阵心烦：“别哭了！最该哭的那个人是我好吗！”
茹低声吸了几下鼻子后开口：“要不然把孩子接回来，你一会看一眼再走。”
我随意地点点头：“一会再说，来都来了，聊聊吧。”
身后嗯了一声，随即我听到茹开口：“如果你想把孩子接走，我也认了，毕竟跟着我只有吃不完的苦。
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嫁，这几年里我甚至都没有和异性有过太多的交流。”
我依旧没有开口，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要对孩子不放心，可以再去做一次鉴定，当时还是我在孕期做的。”
茹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是……是他家里的带着我去做的，他们也怕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我偷偷生下来。”
对于茹说的这点，我倒是认可的，毕竟如果真是那老头过于生猛，喜提老来得子称号。
这牵扯到的可不只是出轨这么简单，他们家里要面对的问题就复杂得多。
“你和他后来还有过联系吗？”
“没有。”
“恨他？”
身后的茹沉默良久后开口：“谈不上恨，我只恨我自己。”
茹的话让我有些恼怒，我转过头去，眯着眼斜视着茹：“他破坏了我们的家庭，他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你说你不恨他？
怎么？因为他给你钱？你把自己当什么？外面的小姐？”
也许是我的语气吓住了她，她再次泛起了泪花，我没有做出任何安慰，烦躁地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燃。
这次茹一把拿起身旁的打火机，不顾我的阻拦将火苗对准了烟头。
我一偏头，将嘴里的烟随意吐了出来，只剩下茹愣在那里。
茹没有看向我，只是呆呆的望着手中打火机的火苗，自言自语般的开口：“我对他谈不上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帮了我。
当时我真的是徘徊在自杀的边缘……
只是他的动机不纯，接受他帮助的代价，就是我的身体。”
听到茹的讲述，我愣住了，在我的记忆里，茹不曾遇到过需要她去纠结生死的难题？
更何况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袖手旁观。
“冯，你还记得当时咱们准备买房子的50万吗？”
我一愣：“最后离婚的时候，你不是给了我爸妈。”
“那个钱……是他给的。”
这个回答让我一头雾水，我转身和茹对面而坐：“咱俩的20万和爸妈给的30万，不都在你那里？”
茹低头似乎在回忆，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你们都很信任我，家里的钱一直也都是我在管。
我的收入不高，这一直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很不安。
尤其是你对我那么好，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整个家都是你在付出，而我只是一个拖累。
你还记得前几年有很多那种融资平台，电视上也经常能看到广告。
我当时只是略微了解一下，就发现身边很多人都在用，给的利息是银行的好几倍。”
我隐隐抓住了一些思路，开口问她：“所以你动心了？”
茹点点头：“我想着咱们买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钱存哪不是存，多赚一点，咱以后装修新房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怕你不让，我了解你，知道你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从来都不敢轻易尝试。
而且……而且我当时想着偷偷攒一笔钱，在某一天突然拿给你，算是……惊喜吧。”
我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抬头盯着茹：“最后的惊喜呢？怕是连本金都没了吧。”
叹了口气之后，我回想那几年这种平台确实很疯狂，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多如春笋的app随处可见。
有一次正在吃饭，我看着电视里的广告，还在给茹说，远离这种不靠谱的东西，这玩意儿就是纯粹把人当傻子。
只是我当时没有留意到茹奇怪的表情罢了。
茹点了点头：“那段时间我感觉天要塌了，我特别的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那些钱对于家里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我都想到了自杀。”
也许真的是因为看电视时，我随口的一句话，堵住了日后茹向我坦白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