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谎话连篇
这句话表面客气，暗含讽刺，既揭短王秀士，也顺带践踏了朱巡察。&34;这些人自以为读书多了就很明智，认定王秀士撒谎。
因为他们认为既然真的有饿死鬼的话，怎会放过王秀士不饱食他？因此认为王秀士是谎话连篇，同时他的身体并无阴冷鬼物的痕迹，与遇鬼之事不符。&34;王巡逻这般分析道。&34;这是因为他们知道片面，却不懂全貌。
饿鬼在初期是弱小的，灵魂未完全离体，身上阳气较重，并不敢直接以人为食，而是先捕食鸡鸭开始，随后可能吃牛羊猪犬等家畜。
等到有了吞噬人类的野心，它们才算是壮大，此时要捕捉就困难多了。”正在这时，卢仵作走了进来，恰好听见这段谈话，“上午时分，你们可曾查明哪些人家的鸡鸭失踪了？”
“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可能发生，经过您的指点后，我们就特别留意了。
下面的差役去各地探查，有两户人家说他们的家畜减少了。
我去查看了一下，根本没有半点邪祟气息，想必要么是遭贼光顾，要么是内部问题难以防范。”刘巡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回答。
无果的调查反而会让人灰心。
在这一番忙碌过后，如果是一场误会就会白费辛劳。
尽管捕捉饿鬼存在风险，但若能抓到并予以超度，上头通常会有所奖励。
总好过徒劳无功。
陈晓帆听到众人对话，似乎都觉得饿鬼的故事不太真实，不禁略有失落。&34;咦？晓帆啊，这奶茶挺有味道的嘛。”朱巡检忽然抬起眉头，晃动着手中的葫芦道，“喝了感觉清爽宜人，兄弟们也都试试。”其他人听此话，也拿起葫芦揭开盖，抿了两口。&34;的确有点意思。”他们都点头表示认同。
卢仵作也很好奇地尝试了一口，喝下后，看向陈晓帆的眼神中流露出赞同。&34;若是加上一些好酒，应该更出色哦。”朱巡检品着口感，咂嘴说道，“必须是烈酒吧，那样才有味道。”大家都知道他好酒成性，也就没有人反驳。
在听闻赞扬及享用了药王庙的一顿膳食后，陈晓帆等朱巡检等人离开后才告别返回监牢。
闲着没事便翻开卢仵作赠送的书籍消磨时间，直至下班归家。
昨天晚上黑斗篷和他的两个徒弟以及下属，就在陈晓帆和其他巡抚饮酒之时被捉妖军带走。
现在监牢里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唯一的变化是后院多了一只幼小的大力神牛。
王县令表示需要等相州传来黑斗篷一行人的通报后，才会正式前来带走大力神牛，以避免不必要的牵连。
听到这里，陈晓帆不住点头，他深信在这官场苟之道中，这些官员做事确实谨慎。
在回家路上拐了一个弯，他还专程去将最后一瓶瓶牛奶送到秦大爷那里，同时也跟大 亲昵一番。
之前未用完的特殊狗血调料被王收走，声称准备卖给路上的商人。
小小的葫芦价值能换得三五百钱。
无论古今，商人都极其精明，在金钱面前尤其突出。
他们愿意出价购买，意味着这些东西必有过人之处，这让陈晓帆开始好奇并接近起秦大爷和那只大黄犬。
当然，这种感情仅出于对小动物纯粹的喜爱，并非其他意图。
嗯，小狗胖乎乎的感觉独特无比，真棒极了。
尽管如此，若秦大爷坚持要送他饲养，陈晓帆虽心中不愿也只能勉强收下这只小生命。
可惜的是，即便两度造访，看来秦大爷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走出秦大爷的小院子后，陈晓帆立在街角，背着手沉思了一会。
此刻夕阳垂落，天尚未完全入暮，回去过早就太早了。
修炼打坐吗？
他决定今晚暂且放弃一贯的努力，停止夜间打坐练功。
因为今晨食用过的黑珍珠，已经使他的武艺水平暂且赶上了炼气层。
他身上的被动技能不停运转，享受这奇妙的力量的同时也担忧未知的变化。
保全性命至高无上，多出的时间何以打发？逛戏馆听曲儿，他却囊中羞涩；纵然钱财万贯，他也绝不去那种风月场所，作为恪守男德的正派人，除非万不得已，他会远离那里，即使遇上，也必绕道而行。
读书是个好主意，但夜晚烛光昏暗不利于眼睛，况且此刻光是烛火照明已然不够理想。
深思熟虑一番，陈晓帆径直朝朱巡游曾提及的那个王秀才与饿死鬼邂逅的偏僻小巷进发，企图寻机获得些物资准备。
轻快的脚步如鸟鸣，脑后的铜铃声清脆悦耳。
尽管朱巡游和同伴们怀疑那个饿死鬼或许是恶作剧，或许是王秀才惹来的事端被人恐吓，读书人的捉弄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在陈晓帆看来，这种做法过于简单直接，并不足以令王秀才恐慌成这般。
据他观察，王秀才虽喝醉，心智却敏锐，并未被糊弄。
若是要惊吓于他，应有更为精细布局和场景设置。
仅凭面目和言辞让一个醉汉高烧不退，定非寻常。
然而在巷子中搜索两遍却未有发现，陈晓帆满心失落而返。
不过命运在第二天出现了转变。
曙光微透之际，有人发现翠红楼所在的甜水巷入口，残留有不详的血迹脚印。
巡游星带随从前往调查，翠红楼的老板随即报案，指厨房存留的家禽和肥猪一夜消失无踪。
翠红楼所需食材大多由外地输送，特别是鲜活猪肉，须待郡城送来后再屠宰。
在被关押的期间，它们会被暂时置于后院。
甜水巷便是通往的必经之路，附近的商铺餐馆也会借此途径接收食材。
城中的瓜果肉蔬要清晨关城后方能入内，此时大概是拂晓前的一段时间，巷子里熙攘不息，熟是彼此。
那些脚印引起关注正是因为人群繁忙时并未察觉，一个伙计发现了这异常。
事件表明，从城门溜入盗走食物的可能性极低，这让一些嫌疑人显得不怎么嫌疑。
当夜翠红楼关门歇业，伙计需要清理前后厨才能休息。
时值皓月当空，这样的时辰哪来陌生人偷取十几只活鸡活鸭及一头肥猪？如非人力搬运，车辆应当会避免在地留下红色痕迹。
更让人费解的是，店中的伙计并未听到动物 动。&34;显然地&34;朱巡游缓缓道出心中的推测，显然此事并不如想象般简单明了。&34;显然，这是这个小子在说谎。”围观者陈晓帆从人群中走出来，拍拍朱巡游的肩膀道：“朱兄，不如直接把他抓起来拷问一番。”
“是晓帆？怎么回事？”朱巡游一脸诧异地看着他。&34;你自己看。”陈晓帆向小厮努了努下巴，指向对方。
那小厮惊慌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看到这一切，朱巡游怒不可遏地挥动手，一个耳光打过去，命令差役们将那小厮带回官府审问。&34;混账！你说的话是骗人的！昨天是不是又偷喝厨房的酒了，以至于喝得太沉，确实没听见动静，所以现在才撒谎逃避惩罚？”朱巡游怒斥道。&34;我想不止这些吧。”朱巡游冷冷哼声，“老实招供，竟然 官差散布谣言，拖下去严惩！”对于通过传播迷信言论恐吓平民百姓，官府向来严肃处理，情节严重的甚至可能涉及反叛。
这取决于官员如何断定，本质上是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
那小厮吓得尿了裤子，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不是我偷了那些家禽和肥猪，而是刘主管和帮他做厨的刘二。
他们在昨晚上半夜左右，悄悄杀了那些东西，然后运走了，我真的没插手，恳求饶命啊！”
刘主管只是翠红楼后台的小管理者，而刘二则是他的老乡。
翠红楼的猪肉来自于凡灵猪，这是一类体内蕴含一丝灵兽血脉的公猪，繁殖出肉质鲜美且有益健康的花色猪肉。&34;凡灵”虽带着神秘色彩，但它实际上是用于忽悠世俗权贵的。
比起普通猪肉，其价值高出普通几倍，类似于用以愚弄的神器在人间流传。
修士几乎察觉不出这类东西的威力，而凡灵猪在凡间更为罕见，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买到或接触到。
翠红楼作为仅有的凡灵猪肉供应来源之一，四人选择在此聚餐是有深层含义的——他们暗示修行者应品味这非凡的味道。
翠红楼做的凡灵猪肉地道无比，连刘主管这样的地位，也很少有机会品尝。
在寿宴上喝多的刘主管为了满足快将应试的妹夫的心愿，在醉醺醺中承诺让对方品尝试尝这家的凡灵猪肉。
尽管想了很多办法，恰巧遇到了王秀才撞见饿死鬼的情况，促使昨晚的行动。
小厮为了获得好处又不想承担责任，索性让自己烂醉，认为醉酒能减小罪责。
他们的栽赃方式相当直接，只要让刘主管叫刘二穿鞋，踏着鸡血出巷便完成了诬陷。
令人无语的是，他们甚至没有用猪血以作掩饰，实在吝啬得出奇。&34;真 过分。”陈晓帆暗自腹诽。
还以为这次稳操胜券，没想到有人监守自盗，还将麻烦推给了饿死鬼，人性与诡诈由此可见一斑。
人类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优势群体，即使是鬼也要被加以利用。
那位谈论财富万能的家伙或许就是深知其道。
陈晓帆明白没有饿死鬼这类东西，不再纠缠于虚耗时间，决定回到住所阅读书籍。
他将仵作卢氏赠送的书视如奇闻轶事来读，刚刚沉浸其中找到乐趣。
行经巷子口，他又不经意瞥向那血迹痕迹。
一眼扫过，他的步伐忽然而止，目光再三确认没认错后，他折返回去。
他拦下正被差役带走的小厮，问道：“你之前提到的是，血脚印是由刘管事叫刘二踩下的对吗？”
“是的，捕头。”那小子应答。&34;没撒谎吧？”陈晓帆追问道。&34;小民怎敢 大人。”
“这就有些奇怪了。”因为那足迹确实有两个。&34;刘管事和刘二将猪肉和鸡鸭送去什么地方了？&34; 陈晓帆继续问道，他对细节的关注丝毫未减。
这已经是小厮第二次解释情况，解释得很详尽。&34;当时城门尚未开启。
刘管事怕刚进城的头一小时内，守门士兵会严格检查。
所以他将盛放猪肉和鸡鸭的车子提前送达他在城里的家。”他的话语清晰明了。
巡察长朱先生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原打算让翠红楼掌柜派人跟随抓人的人去带回这些食物。
见到陈晓帆又插嘴询问，朱先生笑问道：“怎么了，晓帆？是想念灵猪肉的味道了吗？没关系，既然你知道那小厮的伎俩，我们就先去刘管事的家吃晚餐。
灵猪肉找回了，咱俩兄弟再享用一次，掌柜的也会特为这顿饭上桌一道菜肴。”
“并非我所欲，是那饿死鬼所求。”陈晓帆回答得毫不拐弯抹角。&34;什么？什么饿死鬼？&34; 朱巡查长一时惊讶，以为陈说的是刘管事。
怎么变成了饿死鬼？
难道刘管事是饿死鬼？“一边走一边说吧。”陈晓帆立即让朱先生引路，二人疾速向刘管事家奔去。
刘管事地位不高，在县城北侧有一个小院落。
院落虽偏僻但独具特色，为一户 庭院。
陈晓帆与朱巡查长赶到时，大门正开，一名体态曼妙的女子提着篮子正走出。
她一见到两人，顿时惊恐失色，连忙想关门回屋躲避。
陈晓帆眼神敏锐，飞身过去，轻轻一脚挡住了大门，调侃道：“小姑娘，看见官差就急着闭门谢客，难不成藏有违禁之物？快开门让我们彻底搜一搜！”
跟着的朱巡游：&34;……&34;
其他的官员：&34;……&34;
那女子仿佛问了一个混不吝的问题，“仔细搜查”的言辞委婉又带有威胁意味，更甚于普通的泼皮。
这样的态度难怪百姓会反感，想要关上房门也不奇怪。
那姑娘惊叫后急忙闪开。&34; …&34;陈晓帆似乎还不想就此结束调查。
然而，朱巡游已看得不下去了，直接拉住他：“晓帆兄弟，别拖延了，咱们还是进去为妥。”说完推开门拉着陈晓帆一同走进去。
可惜的是，女子相貌秀丽，性格却是个混混。&34;朱兄，我在内心是不是对你颇有微词？”陈晓帆突如其来的问题直白无畏。&34;没有！&34;朱巡游连声否认。&34;不用隐瞒，你的想法我都听出来了。”
&34;有这样的吗？我早改过啦？&34;
陈晓帆：&34;&34;妈的，他还承认了。
朱巡游：&34;&34;啊咧，他都暴露出来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笑了开来，站在庭院里尴尬而不挪动。&34;巡逻？&34; 机警的差役发现异样，走上前询问。&34;命令弟兄们把这个院子围起来，特别检查后墙，看那儿是否有人出入的迹象。&34; 纪巡察看了一眼，指示道。&34;明白！&34; 差役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