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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仓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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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就在那夜,陈家世代传承的一样东西,正式开始了认主的程序。

    初次开启血统之力,陈晓帆的第一需求,就是将自家的米桶吃得清仓净空。

    餐后的傍晚,暗沉天际恰好迎来黑夜降临。

    陈晓帆安然地躺在床榻,双臂置于腹前,以最安静的心态开始反思起这突如其来的奇遇。

    他思考,究竟是哪位神仙让他遭受如此境地,

    还是他曾冒犯过的某位尊者正受惩罚?

    过去的生活虽非锦衣玉食,但至少饱暖无忧。

    仅那顿饭就需要艰难取火。

    记忆中的烹饪时光曾轻松便捷——

    只需一拧燃气灶开关,&34;啪啪&34;作响,火焰瞬间升腾。

    虽然需要花费金钱,然而日常生活里,即使最惨也会有打火机、乃至火柴可供选择。

    伺火取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得依赖坚硬的石火柴点燃枯草枝叶,憋足一口气,拼命扇风。

    连呼吸的方式也要有分寸,才不会让火焰熄灭或扑空。

    气孔小,呼吸则深沉

    没点燃,便持续吹拂

    燃烧后,把茅草置入灶内,慢条斯理地添加木柴

    添多了,易熄灭火光

    添少了,照旧会因他祖父的技艺而迅速消失

    火力既不宜太大亦不应太弱

    大火可能糊锅,火力小则难以饭菜煮熟

    陈晓帆在这一点上颇有些才华,配合残留的身体记忆,才没尝到半生不熟的食物

    如此日复一日,未免单调无趣

    洗衣服,亲手搓揉

    取水饮,往返井边负重

    沐浴所需,则需亲手煮烧热水

    至于务农……或许只能徒手挖掘

    在现代社会做个凡人已算是严酷惩罚

    何况他还这般碌碌无为

    这是地狱级别的再升级

    曾几何时,幼年的陈晓帆期盼老师的来电,只为祖父的生活困难——学校或许会募集财物援助

    仅因此,他幼时梦想超脱于普通人

    或许他拥有特别的才赋,日后成就伟业

    结果发现,那都只是痴心妄想

    他食量虽丰,但并无其他异禀

    力气与外貌均普通,在人群中平淡无奇,无半点超越之处

    天赋乏善可陈,平凡至极

    在现代,胃口旺盛还算正常,总归温饱有保障

    在此处?

    恐怕只有饥肠辘辘直至消磨生命

    这容貌与先前相比,多出一分英俊,却仿佛更加引人注目

    难道指望容貌养家糊口?

    挑战人性底线,不仅仅是是否吃得下问题,而是能否忍受

    在现代社会受挫了,至少还有喊一声&34;姐姐,我饿,能给点吃的吗?&34;的机会

    在这片土地,想找富婆或许比登天还难

    不然性别设定再松动些?

    也许…或许行

    然而,不,他依然会选择回归

    陈晓帆反复思考,还是认为返回更适宜

    做个普通的咸鱼在现代也比这儿自在

    安逸躺平不是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而是柔软的大床

    或许正是他懒散的心态触怒了他的祖先,或是强烈回乡意愿触动他们的眷恋吧

    他思索的过程中,耳后的传家宝似乎隐隐发热

    而且似乎正逐渐逼近危险极限

    最初陈晓帆未多加留意,毕竟那是族谱传承,随意抛弃显然不合适

    所以他并未动过摘除的想法

    然而如今愈发热烫,挑衅他的决心是何意?

    烈焰烘烤还是金属烧烤?

    陈晓帆蹙眉打算起身,去除这片刻的压力

    它作为厄运起因的角色,这般昭示存在岂不过分?

    当他在思索时,耳后的铜铃轻声叮当作响

    清亮悦耳,如风铃般摇曳

    视线模糊后

    身后锁链轻微颤动,映现一个微缩的星辰光影

    接着光影旋转,一颗铃铛朝他迎面而来的幻影显现

    几乎是直觉地,陈晓帆看向这枚挂饰

    在他的注视下,铃铛内部忽然飘出一本书

    《炎黄玄功》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书页自动翻动,扉页首章中,居中写道:神奇奥秘之 ,世代传递于子孙。

    页面右下角还有几个字:“始祖炎黄共撰。”

    陈晓帆明白了,这本其实是叫炎黄共的一人所写。&34;……”

    感知到他的心意,这册微微颤动,似乎想将翻开的书页再度合上。

    然而停顿片刻后,它仍继续翻到了第二页。

    陈晓帆见到第二页,才恍然发现先前的理解错了,这本并非是由一个人炎黄共写的,而是一位传颂的炎帝与一位著名的黄帝合作完成的。

    自己先前的判断的确稍显愚拙……

    无所谓,反正没人会知道这些。

    ……

    打开书册后的第二页,左侧面的首章内容便是两位大帝的自述。

    阅读后,陈晓帆得出了两个印象:

    炎帝——神农氏,精擅务农,且喜好品尝食物。

    黄帝——有熊氏,专长于战斗,同样喜好进食。

    炎帝尝试各种植物百无畏惧,而黄帝面对妖魔鬼怪,从未败阵。

    这两人关系亲密,终生忙于部落生计,主要是找寻充足的食物。

    他们的对待世界众生的态度非常直接:能吃的尽数吞下;无法下咽者也想方设法处理;即便是不可用之物,也会转化为药材,实在无法利用的,即刻销毁以免损耗天地灵能。

    陈晓帆忍不住同意,换言之,对他们而言,无法使用的生物都是浪费空气和土壤的废物。

    对此,他点头赞同,并从书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看到这里,书册再次轻轻颤动,流露出一抹愉悦的情绪。

    翻过这页的右边,映入陈晓帆眼帘的是:

    《神农之呼吸导引术》

    名称朴素无华,内容更加平实易懂。

    仅仅寥寥几行写道:心随意行,静入禅定。

    呼吸之间引动灵力,气化为种子于体内游走。

    脉络运转如周天星象,收纳归根,壮大根基。

    日常浇灌,饱餐之后自然生长。

    此道强身健体,成就非凡。

    仅是如此,没有进一步的导引法则或者修习方法吗?

    陈晓帆看着“呼吸”与“吃饱喝足”这八个字,有些惊讶地眨眼。

    难道只有这些?!

    接下来,他翻向第三页。

    左边那一面清楚地印着:

    《黄帝家传刀法》

    旁有三个人形图案,分别展示了三种不同的刀势:站姿弓步,刀向下砍;再是同样站姿,刀向上挑;最后一步是弓步横斩。

    这是招式无疑。

    然而修炼的方法居然如此朴实无华?

    嗯,也许在修行上回归根本才是制胜之道。

    他忍不住依循书上的姿势比划,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显然他颇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也是祖先流传下的技艺,遗传在血脉之中。

    这种领悟来得如此轻而易举让他欣喜。

    这似乎并不难,让他对自己的修炼有了更多自信。

    本担忧以往的教育与认知可能会阻碍修行,但现在看来竟如此顺畅。

    正当他兴味盎然想要了解更多时,目光转向页面右侧……只见,没了小人图样,招式已结束,只留一把单刀。

    那把刀很眼熟,背面厚实,刀刃宽阔,切面呈大切开的形状,很像家里常用的那种兼有文治武断特色的厨师用刀,而且刀背上还悬挂着九枚铜环,正是家中代代相传的家族宝刀。

    整个版面的一大半被它占据,剩下另一半刻有“帝鸿”二字。

    下方是一句小字提示:“专斩要穴。”

    读到这里,满含期待的陈晓帆问道:“然后呢?”

    陈晓帆娴熟地为自己准备了一大锅小米米饭。

    就在土炉灶的小瓦罐内,伴随着咕噜的响声,咸菜和着饭吃得有模有样,他的胃里开始有了些底。

    糙米蒸出的米饭口感自然无法比肩白米饭的醇香,但对于饥肠辘辘的陈晓帆来说,任何粮食在饿的时候都无比可口。

    于是,他果断启动蒸第二个饭锅。

    火炉台上,放置了两只不同的炊具,一为大蒸锅,一为小炒锅。

    大锅负责米饭,小锅负责配菜烹饪。

    在添好木柴,调至适宜火力后,陈晓帆去准备一颗白菜来佐餐。

    初春季节,家里没什么存货。

    找不到食用油。

    他便找出一块猪皮,在锅沿上刮擦以作油脂,这样就能保证不至于烧焦了菜。

    还好有瓶醋在手。

    陈晓帆用醋做调料,为自己炮制了一道简单的醋溜白菜。

    这颗白菜体型不小,经过切割烹饪,足以盛满小半锅。

    蘸着醋溜白菜,陈晓帆又将刚刚那锅饭填进胃里。

    然后他环顾锅缸,还剩些许饭粒,可是感觉只是勉强填饱了六分之一的空虚。

    于是,他不再犹豫。

    又启动第三轮蒸饭流程。

    这锅不是光米,他加了一些水,煮出了稀粥。

    虽然口感稀软些,但对于充饥来说,这种细腻度正好弥补先前吃得太快的粗糙感。

    长时间啃干粮容易堵嗓子,此刻胃已渐渐缓和。

    夜色逐渐散去,晨光微露,家中继母张采薇听到厨房的声音,走出堂屋,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手臂般粗壮的棍棒,径直朝灶间走来。

    冲进屋的那一刻,她举棒欲击,然而在看清对方是陈晓帆时不禁泄气,骂道:“本以为是谁不懂分寸的小 潜入,结果却是你这小子……”

    她瞪大了眼,眉毛拧在一起,嘴巴张开却止住了骂语。

    陈晓帆的面庞如画,虽有几点米粒点缀嘴角,丝毫未损害他的清俊,这让张采薇心中暗暗一怔。

    这辈子她的目光几乎为男人所倾倒。

    当初若非看中陈晓帆父亲的容貌,也不会急急忙忙要跟他婚配。

    为了他的傻儿子,她付出了多少辛勤努力来抚养长大。

    叹息一声,她瞥了一眼陈晓帆碗里的稀粥,眉头皱起说道:“怎么又喝粥呢,饿了应该吃点实实在在的粮食填肚子,这种粥只会让人越喝越没饱腹感。”

    她走向粮仓,意图替这个继子做另一锅干饭。

    直到她掀起沉甸甸的木盖子查看,目光立刻惊异地睁大。&34;陈晓帆,我们的家被窃了!”

    那大缸原本装满了足以供全家人几日消耗的米。

    昨日她还亲自装满了米。

    但现在满满一大缸粮食却凭空消失。

    除了小偷,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听见声音,陈晓帆转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一抹鼻子说:“母亲,我只是刚才实在太饥饿了,才煮了两锅糙米饭。”

    看着堆放的白菜和缸中空荡荡,张采薇忍不住抱怨:“不止这样吧?你竟然连我也辛辛苦苦养大你的菘莱(白菜)也吃光了!”

    陈晓帆点头坦然:“对,吃过醋溜的,很美味。

    母亲您种植的菜品,味道清新甜美,是否也想品尝一下?我给您做一份?”

    “尝!为何不吃?”张采薇翻了翻眼珠,将棍子随手丢在门后坐下说,“只有吃饱才有体力磨米,要不然今夜又将饿肚子。”

    “好的,遵命!”陈晓帆吃完饭,麻利站起身开始做事。

    吃别人的粮食,回报一个菜,这难道过分了?并不过分。

    再怎么说,尊亲尽孝乃是理所应当。

    他的继母或许并非亲生母亲,但她提供了食物与住所。

    原句:他就着锅屋陶罐子里的咸菜,吭哧吭哧的炫完了以后,肚子里有了点底。

    翻译为:

    he relished his meal of pickles from the earthenware jar beside the cooking pot, satisfying his immediate hunger

    望着那道糖醋溜白菜佐粥的菜肴,张采薇喝掉两大碗白粥后擦了擦嘴角,微笑着说:“味道还可以,不过得谨慎一些,这口锅可珍贵得很,是我娘的陪嫁,可值钱了。”

    “娘亲,一口锅而已,哪里比青铜锅贵上几分呢?”看到这里,陈晓帆顺势调笑道。&34;瞧瞧,看来你这傻气也没完全恢复嘛。

    其实铁锅的价格可能不比铜锅贵上多少,但要找到一口上好的铁锅,却难得多,整个大唐能有个铁锅随嫁出门的妇人屈指可数。”张采薇得意地笑道。

    随即起身,陈晓帆跟随母亲走进堆放粮食的东厢房,拿起米袋来到村口大树下的磨坊去碾磨糙米。

    初春之时,家家户户的粮食储存尚算充足,估计无需排队。

    但还是要趁早出发回家,别误了其他的紧要之事。

    陈晓帆扫视屋内粮仓:一个小粮仓满满当当,还存放着六七袋稻谷。

    难怪吃完饭米缸见底,张采薇也没太生气,看来家中并不缺粮食。

    这么多粮食够娘儿俩吃上一两年,自然指普通饮食需求的两人,还没算开始修习《炎黄玄功》的陈晓帆进账。

    十五天过去,短短半个月,东边的屋子就被吃得只剩空空荡荡。

    犹如鼠辈仓惶搬家一样。

    张采薇坐在院中沐浴暖阳,却感受到身体如寒霜入侵,脊背与胸腔间透凉彻骨。

    不由得轻叹一声,她怕已无法供养如此消耗的儿子。

    这夜晚,两人一同用餐。

    清贫之餐只有糙粮煮成的稀粥与自家菜园挖来的一篮野菜。&34;孩子,家中粮食已罄,最后一颗谷粒你也都盛进锅内。”在一顿沉默如黄金的饭桌上,张采薇终于放下筷子说道。

    陈晓帆点点头,略带歉意的笑笑,他并不愿如此。

    但饥饿真的太强烈了。

    不,是他修炼《神农呼吸吐纳之法》带来的副作用。

    这十五天让他深刻体会到“饱餐一顿”的精髓,以及灵气自生需要日以继夜呵护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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