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来
“吾儿,谨记家训,世代陈氏,追求仅二:土地与饱腹,此乃根基,不可忘矣!”
“儿子,醒来吧,陈家无你,如断一线。
母虽后母,从未图你不幸,实则忧心。
切勿怪责阿爹!若此举让你阿爹知晓,怎生交待?”
“吃饱,吃好啊!竭尽全力,吾儿,向前看!”
“儿呐,娘不再介意你能吃多少,真心如此,绝不哄你”
陈晓帆耳边回荡着爷爷嘶哑却又充满力度的话语与母在一旁悲泣。
一时,他在卧床上紧闭双眼,陷入思考。
灵魂深处响起三次拷问:我是什么人?我在何地?我该做什么?
童年时期,他梦想成为天才科研家;年稍长,他幻想至少是企业巨头;及至青壮,他期望收入过万。
却不料,大学毕业后薪水不足三千,最后选择了“摆烂”。
做起了自由职业者——间或失业的流浪者——这生活充实又欢乐。
直至老人百岁之日,唤回远在他方的孙子,言说生命将尽,将传家之宝赠予。
若拒绝,祖父恐以断食 ,陈晓帆唯有携宝而归。
那宝物是枚铜色链饰,链端挂有一只如戒指大小、饰有提手的铸铁锅,配有精巧银黑的小厨铲和炒勺。
另有带铜环的厨刀与铜铃铛,在微动时脆响动人。
一端似耳环般挂扣在他耳畔,链端穿过另一端夹于发丝之间,成一独特装饰。
见到爷爷欢喜的模样,陈晓帆未将其取下,任这精致配饰随行在侧,叮咚作响,陪伴他走向未知的《猎妖军》生活。
陈晓帆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自我感觉还不错,虽算不上英俊,但也还算过得去。
他琢磨着回家去拍个照片,好在朋友圈炫耀一下他那辉煌的祖先们。
毕竟咱家族也有风光的日子。
那晚,爷俩分享了一锅特意额外多煮了一碗米的大米饭,以及满满一桌佳肴。
父子两人尽享天伦之乐。
然而,当天夜晚,老爷爷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随后几天,悲伤缠身的陈晓帆在浑浑噩噩中完成了老人的后事处理,直到连续沉睡两天才恢复些许体力。
不曾想,当他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家中的熟悉天花板,而是一片低矮的草木搭就的黄泥顶棚。
刚苏醒时,手指盖大小的泥块恰巧掉落下来,一颗正好砸在他眉心。
尽管能嗅到鼻子前弥漫的陌生泥土味,但陈晓帆并未表现出惊愕,只是平淡地闭了眼。
抬手间,轻轻一弹,额头上的泥点就被指尖挑落。
然后他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一定是还没有完全清醒,接着睡吧。”然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肚子的饥饿令他无法安眠。
一位中年妇女出现了,她捶打着他瘦弱的胸膛哭喊不止,力道不小,让他感到心口疼痛。
细细一听,这名唤作母亲的女人其实是继母,且她刚刚送给了他家传的一样物品。
陈晓帆闭眼间仍条件反射似的去耳后摸了摸,感觉到一个金属物件挂着的沉甸甸的链条——链子末端串联着一个锈迹斑驳的黑铁锅,一柄破旧的炒勺,一把铲具,还有磨破缺口的菜刀和摇曳作响的铜铃铛。
原来一切根源都在这串古老厨具链之中。
陈晓帆意识到,自己的穿越定与这有关。
看到陈晓帆伸手的动作,妇人不再哭泣,凝视良久后怒声责骂:“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账,故意吓你妈是不是?早就醒了一副死人样都不出个声,害得我流泪,你简直是找死!”显然,别期望这位新“娘”能为他下厨做饭。
于是,陈晓帆坚定起身,翻身跃出草屋,草鞋在脚下拖拉作响,走出那狭小的泥屋。
室外的天气阳光明媚,温度适宜。
轻风拂面,不烈不躁,正合适。
显然这是春天的下午,夕阳斜挂,金晖璀璨。
感受着手心的真实温度,陈晓帆肯定无疑:他确确实实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关于这里的记忆凌乱且零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他脑海里的场景却清晰得如真实经历。
前任主人亦姓陈名晓帆,简单淳朴如木,生活的全部就是吃饱、睡觉和劳作。
房间里可能不会有镜子,但在院中有一个用来饮水的大水缸。
饥饿难耐,不知还有无尿意,陈晓帆提起水桶,在近处端详,映射着一张黑泥污垢,还带着斑斑点点灰黑颜料,以及一束凌乱的麻草编发高高地翘在他的脑后。
他本想用水洗脸,但触及清凉的水时却改变了主意。&34;要不再喝点?”眼前清澈的水看上去颇诱人,虽然或许是自己空腹太饿导致的幻觉。
他双臂合抱桶口,嘴唇贴近,一阵痛饮。
转瞬,大半桶水便已见底,他体内如焚烧般的饥饿稍感平缓。
接下来是清洗面部。
双手、满面的灰尘和那不知名的青红印记混在洁净水中,转瞬即刻全被染脏。
陈晓帆清洗后的水质,比起画家作画用的颜料桶还要生动纷繁。
洗了几轮后,陈晓帆忽然发现自己脸颊不但沾染了泥土和不明液体,还附着一层神秘物质。
于是,他用手指轻扣几下。
剥下了一小片约指甲盖大小的漆黑之物。&34;这……难道我浑身都是积存已久的污垢吗?”陈晓帆神情一凝,撩开衣衫打量胸膛。
异常的白皙,比寻常男性肌肤更加纯净透亮,没有丝毫尘垢痕迹。
略感放心后,他倒掉浑浊的水,重新打了桶清水,全神贯注地刮擦皮肤。
陈晓帆的继母站在门外目睹着这一幕,最终忍不住大声责骂:
“逆子!我以为你的脑筋转灵了,竟然是个蠢材,拿老娘的水桶洗脸!莫非嫌活腻歪了?等着……”她话语中断在那里,因陈晓帆回头望向她。
继母目光定格在他洗净又揭下的脏物,那是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庞。
白皙纯粹宛如孩童面庞。
眉形如画,宛如精心裁剪。
睫毛浓密如乌鸦羽翼,眼神明亮有星辰照耀。
鼻梁挺直,鼻头俏立。
嘴唇色彩浅红,显露出微微的生机。
额头宽阔,下颚狭小。
清水自他的脸颊滑落,勾起了她对去年池塘边荷花挂露珠的回忆。
忍不住趋近,她在陈晓帆脸上轻轻一抚。
那光滑度胜过于清晨藏匿起来偷食鸡蛋,剥除蛋壳的质感。
不由脱口道:“我就料到那个英俊无双的负心汉怎么可能生个不堪入目的儿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障眼法 了我这么多年!”
陈晓帆任由她的触摸,保持极高的礼仪素养。
甚至在他想要她再次触摸时,还体贴询问:“娘亲,要不要继续捏?”
如果不摸,他可要去准备饭菜了,
大概会消耗你家米缸所有的存粮。
请别见怪。
对于其他人的穿越初始经历,陈晓帆不甚了解。
但他穿越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净手洁肤,掀开封口查探米缸的储量,再刷锅淘米准备烹饪。
动作必须迅速,以免下一秒饿得发慌。
这顿饭,陈晓帆几乎吃掉了缸内粮食的十分之一。
依此计算,这桶米足够供应他三餐。
面对他的狼吞虎咽,他的继母神色复杂,既有些安慰又略带哀愁:
“还好,算你还有些孝心,留下点粮食让老娘考虑该找谁帮忙借贷。”
不过,她想多了。
次日清晨还未到,缸内的粮食已被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