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吟儿推我,少不了你指使!”苏年锦敛了笑意,目光直逼她的眉心,“那么我们先从王妃落水之事说起吧,不是要证据吗?我来告诉你。允儿,拿证据!”
慕宛之皱眉,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冷。
手间的力道越来越大,慕宛之扬手挥着长鞭,一声又一声都抽在夏芷宜身上。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有的地方被血水染的都不见最初的颜色,所有的下人一动都不敢动,夏芷宜的话犹如针刺一般,彻底激怒了慕宛之,鞭子越抽越深……
夏芷宜咬牙,一手捂上伤口,有血从她指缝间汨汨流出。
“这还得靠小郡主平日里看秦姐姐的身体力行才学到的吧。”苏年锦也微微一笑,“倚翠湖离前院那么远,半路不可能没有王府中的下人,吟儿不大喊救命不半路找人非得跑那么远找到木子彬后才说王妃落水了,难道不是想让王妃多一点时间在水里多一点可能性淹死吗?”
苏年锦上前走了一步,缓缓开口,“王爷为何抽打王妃?”
“吟儿手小,之所以不敢直接推王妃,一来是怕推不动,二来是王妃能感觉到手掌小,吟儿也将近五岁了,王妃又不重,木棍打下去轻而易举。”苏年锦亦是目光灼灼,“木棍就是凶器,而吟儿当时是否在场,木管家可以作证。”
啪!
“你想说什么?”慕宛之眸色深深凝着她。
慕宛之还想再抽,苏年锦也忽地站出来。
“王爷都不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吗?”苏年锦皱眉,“若真是吟儿干的,王爷又如何?”
“我记得,是王妃那日落水穿的衣服。”未等夏芷宜说话,有下人桂财站出来喊了一声,“那日是我把王妃救上来的,王妃的衣服都破了,我记得这颜色,深绿深绿的,平常大家不|穿这颜色,好记。”
“妹妹,即便小儿有这个力气,也不见得是她吧?”秦语容冷笑两声,一手抚上小人儿的额头,“吟儿才几岁,推你干什么?”
允儿方才退出去,如今再回来时,手中已然多了根木棍,棍尖上还带着一段布料。允儿将木棍一一呈给大家看,直到送到夏芷宜眼前,苏年锦才浅浅开口:“这木棍是我在桥边的树丛里找到的。王妃,瞧瞧这个布料,是不是你身上穿过的?”
“你以为——”慕宛之与她四目相对,眉心褶皱更甚,“你就可以胡来了吗?”
桂财皱眉,上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郑重道:“没错,是它,奴才大不敬,那日捞王妃上来时,王妃背后的衣服破了,我还纳闷是不是在水里撕扯的。”
“放肆!”慕宛之忽而转身,目光灼灼。
“这……”木子彬应声站出来,“当日的确是小郡主去前院喊我救人的。”
“啊!”
“你……”
“是我的衣服。”夏芷宜也凄然一笑,仍躺在那里,无人敢扶。
“爷,上次推我下湖的,是吟儿。”
“爷,你看看这木棍,很明显,王妃是被人用木棍从背后打下去的,木棍刺破了王妃的衣服,才有了这个证据。”
“啊?”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苏年锦眸光微转,看了看司徒与秦语容,心下一沉。本是夏芷宜要给秦语容点颜色看看,不料秦语容立马翻脸,仗着慕宛之疼宠就演了这么一出,司徒明轩必是爱她的,如今见她这副模样肯定会帮她,所以才有了方才的一幕,只是可怜了夏芷宜,并没有摸准慕宛之的心思。
苏年锦抬头看向慕宛之,四目相会,她竟看不懂他太多。
夏芷宜却忽而一笑,在血水的映衬下灿若莲花,“你打死我!若打不死我,我还是这府中王妃!待我爬起来,我一样能打死秦语容和司徒明轩这对奸夫淫|妇!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哈哈哈哈!”
一众下人都在看着苏年锦,连夏芷宜都没了声音,慕疏涵在旁边稍稍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说,然苏年锦心里却一阵哀凉。秦语容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一向淡漠的慕宛之当众责打王妃?重要到即便知道是吟儿推她落水他也无动于衷?重要到秦语容血口喷人他也不管不顾?真是笑话……
苏年锦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司徒明轩原名景墨,当日收押狱中被三爷所救,藏匿至今,后景墨父母病死双亡,风声过去,方才化名司徒来到府上。明地里是琴师,而背后,是与秦语容暗通曲款吧?!”
苏年锦冷冽一笑,“敢问王妃有何错处?竟然被打的如此惨烈?”
“呵呵。”秦语容跪在那忽而一声冷笑,“倘若是我儿推了王妃,她又何至于去叫人来救她?”
慕宛之轻轻攥了指尖,没有说话。
又是一鞭子!
慕宛之顿了步子,一阵冷风吹过,衬得背影愈发萧瑟。
“苏年锦!”秦语容已经浑身打颤,刚想说话,却被苏年锦一道凌厉的目光截回去。
此时连秦语容与司徒明轩都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年锦。苏年锦浅唇微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夏芷宜,又道:“爷还记得上次吟儿推倒王妃的事情吗?吟儿是有那个力气的,又趁人不备,成功性更大。”
四周的下人议论纷纷,不断的发出震惊声。
慕宛之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夏芷宜被鞭子抽的跪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嘴角上的血渍染的牙齿都变红了,看得让人心惊。
“我没有……我没有……”慕潇吟连连摇头,奶声奶气看着慕宛之,“父亲要相信我。”
“哈哈哈……”夏芷宜在泥土里也凄然大笑,“是吗?她推你了吗?吟儿也推我了!当日我被推下湖,就是吟儿干的!”
苏年锦心里一惊,他好像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是人都应该唏嘘如此一个四岁小儿能干出这种事来,而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苏年锦微微眯了眯眸。
“可有证据?”慕疏涵上前问。
苏年锦挑了挑眉,倏而一笑,“王爷没有任何证据,偏听秦姐姐一两句就能将王妃打成这样,妾身,不及王爷。”
“你可看准了?”
“嚼舌。”
慕宛之眉心褶皱越来越深,眼瞧着秦语容与司徒明轩不断的下跪,夏芷宜一时慌了手脚,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慕宛之走上前来一手夺过她手中的藤鞭,蹭的一挥,夏芷宜身上立时多出一条血痕。
慕宛之缓缓放下藤条,转眸审了苏年锦一眼,清冷出口,“不可胡说。”
慕宛之扔掉藤条,拾步向着秦语容而去,而后缓缓弯身抱起吟儿搂在怀里,再不看她一眼。苏年锦在其背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即是要走,决绝出口:“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爷听见了?”苏年锦冷冷一哂,“片面之词,何以为信?”
秦语容阴鸷的目光向她投来,苏年锦不以为意,继续看着慕宛之,“庚寅年,秦语容乃京城群芳阁名妓,与侍郎之子景墨交好,后侍郎被人所害遭流放,景墨不知所踪。秦语容被王爷娶回家中,吟儿早产,八个月就出世了,是吧爷?”
“本王不许你侮辱小儿。”眼瞧着苏年锦没说话,慕宛之冷冷道。
“够了!”一旁的慕嘉偐看不下去,一手接过藤鞭,阻止住慕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