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数系乎命

    欲望在很多宗教中都是被禁止的对象，食欲、色欲、贪欲、爱欲等等，仿佛欲望是十恶不赦的，是人类堕落的本因。但是在实在的世界中，欲望成就了一个又一个成功，餐饮、短视频、骗局、婚姻，内卷……所有的成就和努力，好像都是依托某种欲望才能运转。是世人都错了，才是宗教错了。或许，是欲望错了。

    快到中年的男人总是被青春的气息天然的吸引，但是这类人身上又常常敲打着婚姻的镣铐。如同我，看着远去的小夏的背影，好想回到曾经的那个少年的夏天，那时的我，大概率会写一张纸条，表达下自己的倾慕，而不像今天，只收获了一个商务礼节的微笑和一张名片。

    我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把小夏的名片夹在本子里，又随手翻看了几页，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写写画画了好多内容。我没来的及细看，把本子装进书包里。想着某天如果有缘，我或许还能再见到那个中年男人，把本子还给他。

    经历了刚才的闹剧，我也没有了看展的心思，在展厅里信步闲逛了一圈，就回到家里。这一路上，满脑子都是玉石鲸鱼和小夏的影子，或者，小夏的影子更多一点。

    到家之后，并没有什么可口的饭菜，妻子好像去加班，我看了看厨房水池里堆着的锅碗瓢盆，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去把晚盘洗净，但是今天，我不想干任何家务，我只想看看中年男人的笔记本里到底写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坐在书桌前，我打开台灯，黄色的暖光投射在桌面上，成为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我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自己呆坐在那里。

    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中年男人被拉走的场景，那个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那种执着的相信，他是相信他所说的话的。他为啥要那么做，莫非真是神经病？但是看着男人的眼神里，没有迷茫，充满的都是信念。

    、我翻开笔记本，看到扉页，我是想在里面寻找这个人的名字或者是联系方式，但是在扉页上，只有一个日期，写着198779。我猜，这个本子应该是1987年购买的，或者说，1987年7月9日才开始使用的。

    那时候，八十年代，一个本子还是挺珍贵的，同学好友之间互相赠送的礼物一般都是钢笔或者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大大的写了一个数字5，这个数字独自占据了一页的位置，这个5字很明显也不是一次写就，而是由不同的笔越描越粗。很像我们在接打电话的时候，会随手抄起一根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翻看了几页，前面都是一些数字，不知道由什么意义，有些数字是四个一组，有些则是不规律的位数组合。

    我把笔记本拿起来，用手一翻，一张名片掉落出来，是今天小夏给我的名片。我把笔记本放在一边，举着名片把玩起来。我看着名片上小夏的手机号码。内心中天人交战。

    要不要加下微信，但是又觉得十分不妥当。我已经是个结了婚的人，加了微信又能如何，更何况自己现在没什么钱，生活一塌糊涂。估计终究也是镜花水月。

    我把小夏的名片反扣在一边，注意力又回到了这个笔记本上。

    笔记本的最后几页上，凌乱的写着一些句子，但是这些句子都被用笔涂黑了。每一个字都被用黑色的圆珠笔涂成一个个黑色的方块。但是这些句子肯定不是一次写成的，也不是一次被涂黑的。因为笔迹的颜色并不相同，而且很多陈年的印记会明显和新的笔迹不一样。我把笔记本平举到和眼睛一样高的位置，让台灯的光侧着照射在纸上，这样，有时能辨认出最早的文字写了什么。有几个句子，或者说短语被覆盖的并不深。

    “泰安泰□顶□无□□、□头文光镇□太公，陕西□皇石鲸汉□□，邯郸□步□下小□”

    我勉强的辨认了几个，看着应该是一些地名，比如泰安，比如陕西，邯郸之类的。还能从字形中辨认出来。

    邯郸，我看到这个字符，内心中还波澜了一下，因为从邯郸回来也就一个月不到，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在邯郸经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能想起来老道士的模样，清宁的眼神，还有狐狸当时的志得意满。

    “皇石鲸汉？”我自言自语着，因为显然，这一排字里面的石鲸吸引了我。狐狸那个石刻不就是个鲸鱼吗？今天那个中年男人也对这个石头鲸鱼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甚至还因为这个东西跟人要拼命。

    我把笔记翻到了今天中年男人写画的地方。笔记上是男人对玉石雕件的临摹，还别说，男人显然是有一些画画的功底。笔记上记录着石刻的各个角度，还有石刻上的花纹。可以看出来，中年男人对这个物件的观察细致入微。连一些我压根都没有注意的地方，都画了出来。

    鲸鱼的眼睛，鲸鱼背部和腹部的分界刻线，鲸鱼肚皮上的卍，都画的惟妙惟肖。

    在笔记的右上角，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中文的数字——十八，外面还用笔圈了起来，就像是划重点一样。在数字下面还标注了：“核心关窍”。笔记虽然整体凌乱，但是中年男人在写笔记的时候，脑子一定在飞速的运转。

    我把笔记合上，眼睛也闭上了，两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想把笔记中看到的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皇石鲸汉，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石鲸，莫非是皇家的东西？但是皇字前面是什么意思？

    皇石，鲸汉？

    皇，石鲸，汉？

    皇石鲸，汉？

    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做了各种排列组合。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有意义的组合。

    陕西？剩下的几个可以辨认的字，都是地点的名称，莫非这是陕西的某个地方？

    我拿出手机搜索，并没有搜到陕西有叫皇石的地方，反倒是福建有黄石这个地名，但是皇黄也并不是一个字。

    同样，搜索鲸汉也并没有什么地名。

    我自己拄着脑袋想了半天，越想越头疼，发现自己根本毫无头绪。心烦意乱之中，我随手翻动着这个笔记。突然，一个符号从笔记中的某个页面闪过。

    诶，好熟悉，在哪见过？

    当我回去翻找这页的时候，这一页好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翻看着笔记本，不知不觉，已经深夜，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在高中毕业之后，还能在书桌前面坐这么长时间。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明天是周天，明天再说吧。我心里想。

    匆匆洗漱一番，我躺在床上，妻子还没回来，但是我却困意浓厚，昏昏沉沉之中，已经熟睡。

    梦里，一个身影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