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气系乎天

    庄周晓梦迷蝴蝶，现实和虚幻的边界看似清晰，但是并没有那么明确。你可以坐下来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经历，自己是为什么走到了今天的境况，难道真的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奋斗，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宿命论是悲观的，但是命运的神奇总会在不经意间显露。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手触摸到的，你怎么确定这一定是真的？不是另一个梦呢？

    在梦中， 我隐隐的看见小夏的身影出现。

    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我很着急，想跟她说句话，但是始终说不出口。抓耳挠腮，想用手去喉咙里掏，掏出那个塞在喉咙里的东西。小夏的眼中流露出失望，慢慢的，她转过身去。她依旧穿着我见到她的那身西服。

    小夏，越走越远。

    我越发着急的想喊她，想跟她说话。

    突然间，眼睛睁开了。

    凌晨两点四十。

    我感觉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汗，把床单都打湿了。我眨眨眼睛，人一下子变得特别的清醒，完全没有一丝困意。我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借着房间中微弱的亮，天花板格外的清晰。我猛然爬起来，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一边尿着，一边回味着梦里小夏的脸庞。

    打开洗手池的龙头，水流哗哗的从手指尖四边流出，我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把手里的水泼到自己脸上，用手快速的洗了一把脸。

    我想努力的回忆起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很奇怪，越是想用力的回忆，梦里的很多细节越离我而去，渐渐的，梦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被抽走了血肉，只剩下空空的骨架。

    躺回床上，看看身边熟睡的妻子，我的心里升腾起了一丝丝愧疚。结婚这些年，没有跟我享过一天福，全是柴米油盐的无奈。我嘴角露出一丝安慰的笑，至少，我自己还算是守住了底线。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

    我只是心念转动，但是并没有什么劣迹。

    我枕着枕头，两个眼睛看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神。又闭上眼睛，努力睡觉。但是，也完全没有困意，我不敢在起来，我怕起来之后，更睡不着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脑子里总是想着笔记中写着的十八。十八是关键，十八是什么啊？木字？很容易就能想到这种谜语，但是转念一想，中年男人写笔记是为了自己看，没必要写谜语，逻辑上完全说不通啊。

    我抓起手机，搜了搜石刻的鲸鱼，找到了几个答案，一个是“秦始皇都长安，引渭水为池，筑为蓬、瀛，刻石为鲸，长二百丈，逢盗处也。”大概的意思是秦始皇定都长安，刻了一条石头的鲸鱼，长两百丈。这条石鲸已经不复存在了。

    还有一个答案，是说汉武帝曾经在太液池放置了一条石鲸，“池中有豫章台及石鲸，刻石为鲸鱼，长三丈，每至雷雨。常鸣吼。鬣尾皆动”。大概的意思是石鲸长三丈，放置在太液池中，每到雷雨时分，这条石鲸都会发出吼叫，鲸鱼的须子和尾巴都会动。

    汉代的这条石鲸现在还在陕西历史博物馆的门口展出着。看着网上的照片，我发现这条石鲸和狐狸那个和田玉石鲸倒是有几分相似。

    莫非，狐狸这条石鲸也是汉朝的？

    不对呀，我怎么记得展览馆的介绍中写着，狐狸手里这条石鲸是唐代的物件。

    秦朝的石鲸，长两百丈，汉朝的石鲸，长三丈，唐朝的石鲸，莫非就只有一寸了？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莫非这鲸鱼也随着时间，越缩越小。那现在如果再刻一条石鲸，估计就只能有米粒大小了。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中。

    突然间，一个念头闯进了脑子里。

    邯郸的老道士曾经跟我说过，凤凰可以褪去尾羽，隐凤为鸦。那石鲸会不会也在历史中隐去了自己，变成了一条麦穗鱼？

    都是些亦真亦幻的生物，这鲸鱼会不会和凤凰有什么联系。现在的自己也不是普通人，我可是继承了凤凰秘密的传人，想到这里，我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戴在身上的天珠。

    想着想着，大脑不受控制，精神也不受控制，我就逐渐睡去了。

    第二日，我好像和昨天的事情做了切割，又进入了之前生活的样子，起床、洗漱、吃饭，看剧。浑浑噩噩的度过周末，生怕辜负了这个休息日。

    妻子惯常的做着家务，突然她喊我“这个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什么呀”我问到

    “就这个”我看到妻子手里举着小夏的卡片，对着我晃了晃。

    我噌一下子从沙发上爬起来，几步走过去，从妻子的手里抢走名片。

    “当然要了，我的东西你能不能别乱动，都是有用的。”我嘴里嘟囔着。

    妻子白了我一眼“什么东西都随手乱放，下次再不收拾，我直接给你扔垃圾桶。”

    我一边哄着妻子，一边把小夏的名片又插进笔记本里。

    我看着妻子的表情，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她好像并没有对这个名片产生什么怀疑。可能这就是做贼心虚，我反而流露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神态。

    “你这是怎么了？紧张兮兮的？”妻子问

    “没，没什么，这就是我们一个客户的资料，我正研究呢。”说着，我又坐在书桌前。“我这会儿也要研究呢，别打扰我。”

    我把笔记本摊开，把小夏的名片往更深处塞了塞。

    坐在书桌前，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明明什么都没干，好像弄得自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我继续研究着那天臭臭的中年男人的笔记，我看着这一本厚厚的笔记，心里想，这家伙，我看完估计都要一个月，别说写了，这个中年人写了多久啊，才写了这么厚一本。没准还不是一本。

    这本笔记好像有什么魔力，总是驱赶着我去读。整整的一个下午，我都沉浸在这个笔记之中，连妻子什么时候出去买菜都不知道。

    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这也太凑巧了，这个笔记好像是记录这个中年男人寻找什么东西的线索。里面有图录，有位置，有故事。

    有一些内容写的很简单，就是一句话或者是几个词，我还要不停的上网去查相关的资料。我呆呆的坐在书桌前，把笔记里的各种零碎的线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就像拼图游戏一样，每一个典故，每一个词，都是拼图的某一块，但是只有把它们拼凑起来，才能看到完整的画面。

    慢慢的，一个完整的故事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