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罚跪
送走贺家母子俩，金善玲自知逃不过这“一劫”，便“先发制人”且心虚地对林芳茵求饶：“妈，我知道错了，求您别打我！”
“认错求饶倒是挺快的啊！”林芳茵用食指戳了一下金善玲脑门质问道：“那你做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呢？”
“以后不敢了，妈，你饶了我吧！”金善玲继续哀求着。
“不给你点教训以后不长记性！”林芳茵并没有因为金善玲的求饶而饶过她，也不生气打她，只是让她到院儿里跪着反省，晚饭也不许吃。
此时，站在房间门口的金燕无奈地摇头，那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像是对院中人的同情，也想更像是对自己的叹息，她比金善玲大五岁，不可能像金善玲那样恣意地随性所为。哪怕是自己在她那个年纪，也同样没做过出格的事，典型一乖乖女。
而金善玲觉得“好心办了坏事儿”这句话简直就是为现在的自己量身定制的一般。还有哪句话能够比它更适合形容此刻的自己呢？“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晚饭没吃上一口不说，连平日里的零食都被征走充公了。
如今跪在院中丢人现眼不说，还要在此处继续为那个可恶的“吸血鬼”效力。金善玲一边无奈地叹息，一边又埋怨起自己为何如此手贱。
金家奶奶一向最为疼爱自己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女，这不仅仅是因为金善玲嘴甜，懂得讨人欢心，更重要的是她十分孝顺懂事。奶奶自然不忍心看着自家孙女遭受这般委屈或是责罚，但即便内心有多么不舍与心疼，有些规矩和原则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的。
屋里，奶奶和林芳茵就金善玲的事低声说着各自的意见。奶奶认为孩子毕竟年纪尚小，给予适度的惩戒让她认识到错误并及时改正便足矣。况且天气炎热，蚊虫众多，长时间跪地实在太过折磨人了。
然而在林芳茵看来，金善玲这个小家伙向来就是古灵精怪的，如果不好好加以管束教导，将来没准儿会闯出什么样的祸端来呢。所以现在喂蚊子也好，受点罪也罢，也总好过日后吃大亏啊。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金家奶奶总是情不自禁地朝着门外张望，连饭菜都吃得没滋没味的，林芳茵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吃饭。
这时，金燕开口劝慰起奶奶道：“奶奶，您就别太忧心啦，她不会有事的。善玲这次确实是过于顽皮捣蛋了些，的确应该好好地教训整治一番，好让她长长记性才行。”
金善玲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一个管她死活。
尽管夜幕降下，但气温却并未降多少，她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汗水不断涌出，浸湿了衣衫。那件 t 恤紧紧贴附在身上，让她感到异常不适。更糟糕的是，就连周遭的蚊子也肆无忌惮地一路高歌猛进地向她发起进攻。
金善玲拼命地挥舞双手，试图赶走这些恼人的小家伙。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些讨厌的“小不点”依旧勇往直前，高歌猛进，无情地叮咬着她的肌肤，从头到脚，到处都是小红疙瘩。奇痒难耐的感觉钻心蚀骨，仿佛犹如千万只蚂蚁正在啃噬着她的皮肤和骨髓。
她简直要崩溃了。
以至于多年后金善玲依然对这段往事记忆犹新，尤其是对蚊虫的惧怕，简直让她刻骨铭心。
就在金善玲苦苦思索该如何摆脱这些烦人的蚊虫之际，突然传来一声低语：“姑姑，给！”
年幼的程烨枫不知何时悄悄来到她身边蹲下来，用那稚嫩而低沉的嗓音轻轻呼唤着她，并递过来一瓶花露水。
金善玲仿佛是遇到天降救星一般，一脸无比感激地接过花露水。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瓶盖，将花露水倾倒在手掌心中，首先围绕着自己洒出一圈防护圈。刹那间，原本四周萦绕不去的嗡嗡声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金善玲开始仔细处理身上被叮咬的部位。当花露水涂抹到肌肤上时，一阵清凉感袭来，令人感到格外舒适，原本难耐的瘙痒症状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随着这口气一起消散殆尽。
最后，金善玲小心翼翼地盖上瓶盖，将花露水交还给程烨枫，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程烨枫小心地接过花露水后，然后又朝金家看了一眼后，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似有放心地从背后拿出一块方酥烧饼递给金善玲。
金善玲满脸诧异，凝视着程烨片刻，接过烧饼开心地笑了。她微微低头贴近程烨枫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真是没有白疼你！”
起初，金善玲还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但时间一长，膝盖渐渐变得麻木不堪，疼痛难忍。眼见林芳茵并未出门来查看，她便安心地改变姿势，跪坐在地上。
程烨枫依然蹲着，和跪坐的金善玲视线相平。他眸子星亮地看着金善玲，一脸诚实地说：“姑姑，我没有跟贺磊妈妈说过这件事。”
金善玲咬了一口方酥烧饼，嘴里含混不清地回应道：“我……知道！不……过，就算……你说了……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做的。”
敢作敢当这才是她的风格。
此时此刻，饿极了的她也不像大家闺秀那般细嚼慢咽，随着自己的性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饼。她甚至有种感觉，这是她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烧饼。
其实，在此之前，金善玲也曾品尝过易家奶奶亲手制作的烧饼。那时的她，并没有觉得这烧饼有何特别之处，毕竟在她眼中，所有的烧饼都是一个味道。她奶奶做的也特别好吃。
可是现在不同，也许是她饿极了，此刻就算只是一碗普通至极的白粥放在面前，她也会觉得是人间美味把！
话虽如此，可程烨枫内心仍然有一抹难以言喻的难过掠过。
程烨枫再次默默站起身来，悄然返回易家，取来了一杯清水和一把蒲扇。
再次回到金善玲身边后，他先是将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手中，然后轻柔地挥动着蒲扇，为她送去丝丝凉风。
瞬间，凉意袭来，舒服极了，金善玲喝了一口水后，用手背拭干嘴角的水，心里所有的郁闷仿佛都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她抬起眼眸，凝视着程烨枫，嘴角情不自禁地泛起一抹微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更是增添了几分甜美与俏皮，那模样真是特别的好看！
金善玲并没有对程烨枫说谢谢，但程烨枫却知道那笑容的意义。
而他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两个字。
片刻之后，金善玲缓缓抬头仰望天空，随即又轻轻闭上眼睛。那样子惬意极了，像是在尽情享受这份宁静与美好。
柔和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她的脸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的面部轮廓。那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在月光的作用下闪烁着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程烨枫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金善玲，心情也渐渐变得轻松愉悦起来。他微微一笑，手中摇动扇子的节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如此独特的罚跪，恐怕是体罚中的极品了。
金善玲依然闭着眼，享受着那一抹凉意带来的惬意，嘴角又微微上扬，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是拯救了银河系，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一小孩。
以后得对他更好了，金善玲如是想。
……
罚跪一直持续到金善玲父亲回来才结束。问清事情原由金德成把金善玲说教了一番，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教训也得了，记性也长了，不但长了，还刻骨铭心。吃一堑长一智，从此以后再也不手欠了。
金家奶奶心疼地牵着金善玲的手检查她身上被蚊子叮出的小红疙瘩，黑着脸从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一管软膏给她抹。边抹边碎碎念着：“没一个听话的，都这么倔！”
金善玲冲着奶奶笑道：“奶奶，我没事！”
“还嫌没被叮够啊？”金家奶奶一巴掌轻轻打在金善玲屁股上道，“没事儿是吧？没事儿你就再去那儿跪一晚上！”
金善玲立马收起笑脸，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这辈子，下辈子，连下下辈子的也都被叮了！”
接着，她又将自己跪的微红的双膝“展示”给奶奶看，“你看，还红着呢！还有一点痛。”
“活该！”奶奶没好气地说：“让你调皮捣蛋了？我看啊，你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金善玲瘪着嘴哼了一声，“你还是那个最疼爱我的奶奶吗？”
“你做错了还想我也惯着你啊？”金奶奶语气不悦地说。
金善玲极会察言观色，伸手拉着奶奶的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撒娇道：“奶奶，我知道错了，您就别再责备我了嘛。人家现在肚子好饿啊，还有吃的吗？”
“你还知道饿呀！”奶奶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又不是修仙之人，这凡胎肉体怎么能离得开食物的滋养？”金善玲撅起小嘴嘟囔着，“您不是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而且我这还一口没吃呢！”
“嗯……我看呐，你就是饿坏了，是不是特别想吃烧饼呀？瞧瞧你说话的语气，都是这味儿呢！”金奶奶也不拆穿她，却又故意逗她。
其实，程烨枫给金善玲的烧饼和花露水林芳茵和奶奶是知道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林芳茵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比程烨枫更适合去给金善玲送吃的和用的人选了。一来，都是小孩，不会让金善玲感到尴尬。二来，他们俩平时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彼此之间很熟悉。
由他出面会比金家任何一个人出面，效果会好得多。既能使金善玲在身体不遭受太大的罪的同时，又能得到有效的惩罚。
金善玲看着奶奶，脸上露出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随后压低声音问道：“奶奶，您都知道了？”
“什么？我知道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金奶奶故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金善玲会心一笑，刚才被罚得的苦恼情绪此刻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呐！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和青笋木耳肉片。”金燕端着给金善玲留的晚饭走进来，淡淡地说道。
“谢谢姐！”金善玲开心地接过饭菜。
“你啊！以后别再当孩子王，不要再到处调皮捣蛋、惹事生非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看动画片不好吗？”金燕嘱咐道。
“那多没意思！”金善玲反驳道，“童年不就应该是有欢声笑语，也有鬼哭狼嚎，还是五彩斑斓的吗？”
金善玲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之前因为受罚而产生的烦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你说的对。所以，也就有罚跪和被蚊子叮咯!”金燕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那你就继续将你‘五彩斑斓’的童年发扬光大啊！”
“那又怎样？哼！”金善玲撅起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金燕看着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简直拿她没办法。打小起，金善玲就要比自己活泼许多，也更有主见些。平日里看着倒是挺乖巧可人的，但举手投足间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不羁之感，甚至可以说是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叛逆劲儿。
金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一些，苦口婆心地说：“你今天遇到的是丽姐姐，她好说话。如果换做是小桃子的奶奶呢？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稳地待在家里，让奶奶给你抹药，我给你拿吃的？”
“就小桃子那发型值得让我发挥？”金善玲露出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没好气儿地道，“求我给他剪我都不会答应！”
“哟！你还端着了是吧？！”
“我……”
“好啦好啦，别贫了，你姐还不是为你好。快吃饭吧！”金善玲想要辩解却被一旁的奶奶出声打断，她只好乖乖闭上嘴巴不再吭声。
等她把晚饭当夜宵吃过已很晚了。一番洗漱过后，时间更是所剩无几。疲惫不堪的她很快进入梦乡，一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方才悠悠转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