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女子
魔王的体格比她大太多了，在他看来，艾比的拼命挣扎其实不过是一只迷你小猪仔在乱扭乱滚，既没力气又没章法。但他还是费了他不少工夫把小猪死死按住，按牢在地毯上，双臂撑起自己在女孩的上方。
好像喜欢的有些太过了。
“你说的都没错，可是……”
刚刚犹豫了一下，后面的那个心急的魔王就一把揪住艾比的领子，把她拖出洞口，艾比脚一落地，还没有站稳，就又被魔王大人拎着往走廊那一头走去了。
好罢，赶紧进入正题。
“以后…你可能会听见很多关于我的传言的。”他把女孩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摇着，语气恢复平常，低沉冷静：
你有许多像你效忠的巫师，可是他们有几个，占巫师世界的人数多少？他们有几个是投机分子？又几个是真正忠心的，忠诚到可以直至存亡之际还对你死生相随的？
你有许多像你效忠的纯血家族，可是据我所知这些家族基本上都人才凋敝，除了财富之外，其实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堪大用的地方了；
因为，高贵的精灵们知道，这里已经是人类的世界了；当时艾比看着一批一批的飘渺美丽的精灵离开自己的家园，远渡海外，心里是很难过的。
“…不。”魔王一把揽过女孩抱在怀里，重重出了口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她没能去找老邓，因为她一出斯莱特林的地下室，就在一楼的拐角处被侧边伸来的一只修长大手一把抓住。
“去找他干什么？”魔王的眼中开始冒火星。
但是，却有另一部分具有神力的族群不甘于就这样退出舞台，他们愤恨，他们抗争，而眼前的魔王正是这群人的代表和首领；再加上他童年对麻瓜的糟糕记忆，事态便以最残酷的方式呈现出来了。
“……所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全客观的评论，是评论就夹杂着说话人自己的意思。对一部分巫师和麻瓜来说，我是魔鬼，没错，我承认；可是对于另一部分巫师来说，我却是他们的希望。
他转过脸去，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他没法子和她置气。
艾比静静的看着他，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从他少年时代开始，他就可以从任何人身上获得他想要的信息，甚至可以从一个鬼魂身上套出拉文克劳冠冕的下落，今天她终于领教了。
——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十分诚恳。
艾比喘着气一口说完，越说到后面，越觉得心里一阵难过，这些都是她心底深处最最惧怕的，她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仿佛看见斯莱特林的同学一一倒在血泊中。
这是无奈而又坦诚无奈的离去。
何况，这也不算撒谎，随着最近外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每次开全校大会，老邓对同学进行一番‘反恐教育’。大意就是黑魔王又做了什么什么坏事，同学们千万不要跟着学，要勇敢反抗啊之类之类的！
魔王果然大怒：“他说我是坏人，你就相信吗？”
“所以，你不愿再见我。”魔王看着他心爱的女孩，幽深深挚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她，
“虽然校长说你在外面杀人放火，但是既然我没看见过，就不能相信；虽然你踩我的脚，咬我的脖子，还威胁我吓唬我，但是……我仍然认为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但是，你都不要相信，什么都不要相信…伟大引发嫉妒，嫉妒滋生怨恨，怨恨孕育谎言；所有的人，在说话的时候都会带上他自己的主观意愿。”
voldemort也正在四下看这个应他自己要求变出来的有求必应室，脸绷的紧紧的，心里很不爽——他原本想要变出一个最阴森恐怖的刑房，好吓唬吓唬这个不省心的死丫头，可是刚才在集中思想的时候，脑海里却老是窜出来一些捣乱的念头…例如…她摔伤了怎么办？
“因…因为，校长说你杀人放火，是…是个坏人。”
艾比不是个长记性的孩子，她忘了魔王的秉性。
这让他很生气。
巫师的小孩因为年幼无法控制自己的魔力，往往会在麻瓜面前露馅，招致麻瓜们的伤害，可是巫师却不能去报仇，否则会被投进阿兹卡班，这是什么样的荒唐！即使是麻瓜世界，伤人也是要治罪的，可是那个愚昧的麻瓜伤害了巫师却不用受罚，什么时候开始，merlin神圣的祖裔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
魔王听的怒发冲冠，怒吼一声就扑了过去，一把将那只坏嘴巴的小猪扑倒在地上，张口就咬在女孩纤细娇嫩的脖子上。
——言下之意是，她是好孩子，不和坏人来往。
艾比摸摸脖子上浅浅的牙印，其实不是很痛，当时他很快松口了，只有有些麻麻的刺痛感，不过魔王的牙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么……怒火退去，恐惧就上来了，听到他说要‘咬死她’的时候，小猪不禁瑟缩了一下。
“是的，是的，是的。…我怕死，怕的要命。怕被你连累，怕被你害死，怕我不得不卷进你的战斗。我根本没那么勇敢，你说对了，我就是个胆小鬼，我怕死了，怕死了……”
艾比从他怀里稍稍抬起头来，看着男人一时愤慨一时无奈，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魔王突然开口了。
魔王也怒吼：“你才是混蛋！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艾比只觉得眼前浮起一阵雾气，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找到了宣泄口，突然一阵湿热盈眶而出，她大声哭了出来：
“这是一个成王败寇的世界，你的对手那边有许多巫师，包括纯血的和混血的，还有一整个麻瓜世界做后盾，你这边有什么？
男人的手掌白皙，手指修长，乍一看就是个斯斯文文的学者的手，不过根据他这会儿揪着艾比领子的劲儿，艾比估计他要是去从事体力活动的话，没准儿也能出类拔萃。
“我要去告诉他，那个邪恶的黑魔头到学校里来了，让校长赶紧带足人马把那个坏人捉起来投进阿兹卡班监狱……啊呀！哎哟…哎哟…”
这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他一口气堵在那里，觉得既痛快又心疼，这么胆小还敢跟他叫板，这死丫头简直不知死活，他稍稍出了一口气，就不再吓唬她了，但也不能立刻就给好脸色看。
他不是一味的鼓吹纯血，诋毁麻瓜。他说的话有理有据，他陈列的事实触目惊心，他的语气那么同情那么哀恸，足以让任何一个巫师感同身受。
即使是艾比这个灵魂是麻瓜的伪巫师，也不禁同情难过起来，他说没错，巫师——这是一个已然隐居密闭起来的祖裔。
但他反应奇快，立刻反问：“那你认为我是坏人吗？”
艾比看见魔王突然不发作了，也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很愤怒。
他也被她折腾的衣衫凌乱，一头微卷的黑发散乱地覆在额头和俊美的脸庞，苍白的脸孔也泛起一阵潮红，声音反倒更加冷静，一字一句地说：
魔王想了想，伸手拖来一个软胖的大抱枕，然后拎起已经吓成肉团团的艾比，让她趴在垫子上回答问题：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屋子。
他这是要干什么？艾比有些不明白，抬头去看站在她面前的魔王大人。
“当然不是。”
voldemort拎着艾比开始在走廊间疾走，走过来又走过去，艾比被他扯的晕头转向，依稀记得他每次转身的时候，都能看见一个比艾比都高的大花瓶和一副大挂毡——上面绘着怪模怪样的小矮人在跳芭蕾舞。
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就转成了一连串的哀叫。
“不是因为邓布利多说的废话，而是因为…你害怕我会失败。对吗？”
“刚刚打完一场将近一小时的比赛，就去散步？！”魔王的声量提高，满声讽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瓜么？！”
魔王竭尽想象力的用语言吓唬艾比，一会儿是饿饭关黑屋子之类的家常惩罚方式，一会儿又是皮鞭烙铁老虎凳等老式刑法，越说越来劲儿，不一会儿，就看见趴在身下的小猪已经缩成一团，小脸苍白的都没有人色了。
他虽然外表高贵斯文，但是内里性子却暴戾蛮狠，这是刚特家族留在他血液里痕迹；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心里恨极，一用力，牙齿就微微嵌进女孩柔软白皙的肌肤里。
他阴暗着脸色倾身弯腰，颀长高大的身体逼近还趴在地上的小猪：“你，是不是去找邓布利多？”
艾比吃痛，身子立刻蜷曲，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起来，用胳膊拼命把魔王从自己身边推开，腾出一只手来一摸自己的脖子，居然看见一抹血丝，心里又怕又恨，顿时一通乱踢乱打。
艾比被魔王推进密道，在里面昏天暗地的爬了一会儿，就看见出口了——这是哪儿啊。
艾比从柔软的地毯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后靠——地毯太软了，看着魔王逼近脸庞，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个俊美苍白的男人娓娓道来，声音温柔和气，语气中带着一些沉郁和伤感，好像在缅怀已经逝去的巫师全盛时代。
她终于明白了，印度的甘地老头也许能对着还稍微标榜绅士和文明的不列颠占领者进行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并取得些许成果，但是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举着膏药旗的纯粹野蛮血腥鬼子们，那就有的瞧了。
他们被剥夺了纯血的高贵，被迫违背自己祖先的训条和泥巴种们混在一起生活乃至工作，他们看着巫师的空间一点点被麻瓜占领，却不能反抗，他们看着被亲麻瓜派的人控制的魔法部一步一步的制定出利于麻瓜的法规条款，却不能辩驳。
“为什么不见我？”
“没错，我是去找邓布利多校长！”艾比脖子一昂，她也有着骄傲的血液，
魔王一窒——他的确杀人放火来着。
随即墙壁开了一个大洞，他押解那只不听话的小猪就一脑袋就钻了进去。
“找他…找他……”艾比开始嗫嚅——要不要说实话呢？撒太明显的慌会被看出来的。
艾比搂着大抱枕，偷偷观察魔王的脸色，看他一副严肃沉郁的脸色，心里有些惴惴，小声问：“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精致的脸庞流淌下来，艾比觉得心里痛快极了，终于不用老是说谎，不用老是编词骗人了，虽然这不是全部原因，但的确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艾比被一股大力摔倒在一片软绵绵的毛毯上，她转头看了一下——这是个很高大的屋子，黑洞洞阴森森的，墙上还很应景地挂了一些恐怖尖利的铁质刑具，好像还沾着血迹的样子，看着像个中世纪的刑讯室。
“去，去散步…”艾比脑袋都还没理清。
终究，她只是一个平凡胆怯，想要平静安宁生活的小小女子而已。
他喜欢她。
可是你……一旦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个做事有目标，决断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人，他既然打算来找她算账，那就不会算盘珠子只是在那里空响。
艾比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加倍奉承努力装傻的，可是，她不愿意，她突然很想说些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几分胜算？”
艾比动弹不了，怒极： “你混蛋！！”
来回走了三趟之后，石墙上就突然出现了一扇巨大华丽的大门，魔王一脚踢开门进去，顺手拎着还在发呆看门的小猪。
voldemort脸色僵住，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的小猪仔一副可怜兮兮讨好他的样子，堵在心口的气都消了，原本打算发作的滔天怒火也退去了。
“怎么？有胆子做，就没胆子承认吗？！你个胆小鬼，斯莱特林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魔王脸色狠厉如鹰鹫。
他原本打算要打她一顿，然后捉回去好好管教的，但是人到跟前，他就……舍不得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白生了半天的气，都不像原先那个杀伐决断的自己了。
艾比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他居然在和她讲道理，她以为他会蛮恨地下令不许她听信这些的，可他居然在试图说服她。
艾比的两只小胖爪子死死抱住软胖垫子，好像那是一个救生圈，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决定全部推给老邓：
魔王看着女孩翠绿闪耀的眼睛，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一进去，这个杀气腾腾的煞星就一把把艾比掼倒在地上，然后一挥袖子，身后的大门就随着一声巨响猛的合上。
恐怕你的战争还没有蔓延到麻瓜世界，你的实力就已经在巫师世界消耗的差不多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且不论是非对错，只要你失败了，那么一切都不用说了。你的敌人也许没有你那么强，可他们有绵绵不断的后续力，有广阔的后盾。
艾比的遭遇再次证明了莫非定律的准确性——怕什么来什么。
而他，生来就不可能平凡。
不过地上却很诡异的铺了一层极华丽厚实的波西米亚风格毛毯，上面还有几个更加胖乎乎很可爱的毛绒大垫子，艾比摔在上面一点也不疼。
经过牙齿教育的艾比变的十分乖巧，立刻回答：
“没良心的小混蛋！我这辈子都没对人这么好过，你居然敢不见我！不见我！……我要把你钻心剜骨，把你的皮都剥下来，一口一口的咬死你，连骨头渣子都不留下！！…”
“难道……你不是吗？”艾比小小声的问，从大抱枕中抬起一双怯生生的翠眸来。
然后被身后高大的男人一把攥在怀里，艾比一回头，看见身后男人的样子原本打算尖叫一番，结果男人一瞪眼，她立刻就软了，闭上嘴巴——好汉不吃眼前亏。
声音带着危险的暗示。
voldemort拖着艾比缓步而行，灵巧地避过人群，熟门熟路地捡了条冷僻的小路，来到一个无人角落，对着一扇有着歪脑袋女人的玻璃彩绘窗户左边墙壁低声念了几个字。
神性的辉煌壮丽时代结束了，人类平凡的时代开始了。
就像在《指环王》最后一部的最后部分，曾经最为光耀神奇的精灵族在战争胜利之后，却举族迁往海外仙土，把中土世界让给了人类。
“刚才你想去哪儿？”魔王气拔山河的站在当中，开始问话。
对魔王不适合开展正面战场，要开敌后迂回。
——这个他最在意，本来好好的，前一刻还眉开眼笑亲嘴亲脸的，这傻孩子突然说不见就不见，他得弄清楚，避免下次再发生雷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