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圣芒戈
“……当时我正准备休息，突然接到通知，有个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还大胆地烧毁了警告信，我还在想：嘿！这个不守规矩的小鬼毁了我完美的假期！结果幻影移形之后……梅林啊！密密麻麻的阴尸抓着这两个孩子，我敢说那里绝对有一百个以上，就差一点他们就要掉进水里去了……”
“……魔力严重透支，阴尸造成的伤口清理干净了吗？不要感染……”
“根据登记资料来看，这还是个一年级学生吧？我们通知了阿芒多·迪佩特，不过我估计他不会亲自来……另一个也是小巫师，只是还没入学，不算在麻瓜们面前使用魔法，性质不算恶劣，应该没必要没收他的魔杖…三个月也不行，他还得回去上课呢……”
“马瑞斯！帮我把白鲜香精拿过来……”
“可怜的孩子，我只是一天被打扰，可他的整个圣诞节假期都泡汤了！”
“统统出去！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就算要盘问也该先去问隔壁那个压根儿没有昏迷的孩子！”
维奥莱特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东西，耳边有许多人在说话，最后都被一个女性的声音给驱赶走了。
维奥莱特的手指痉挛了一下，这微小的动作被治疗师捕捉到，立刻有另一个声音开口了。
“安洁莉塔，泰勒先生醒了，现在给他喂魔力补充剂吗？”
好巧，这里也有人叫安洁莉塔。
“先看看意识清不清醒……好，泰勒先生，您能够听清我们在说什么吗？”
叫做安洁莉塔的治疗师翻了维奥莱特的眼皮查看眼球状况，维奥莱特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类似苦艾的味道。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非常酸，几乎要掉出眼泪来，依旧看不清东西，但是可以听清，于是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视线不能聚焦……还看得见东西吗？”
维奥莱特现在浑身都疲软极了，声音也有气无力：“能看见，但是很模糊，看不清……”
“应该是近距离接触了尸气，造成眼部急性感染，没有闭眼吗……勇敢的孩子，但是以后得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安洁莉塔的声音柔和下来，她扶着维奥莱特的后背，让他坐起来，并且把两个枕头塞在了他的身后，然后用纱布把他的眼睛给缠住了。
纱布上也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覆盖在眼睛上的时候，眼球的酸涩感顿时褪去不少。
“我在哪儿？”
“这里是圣芒戈，巫师医院。马瑞斯，现在可以给他喂魔力补充剂了，我现在去配药，半个小时后治疗眼睛。”
急促的脚步声远去，维奥莱特听见了门打开后又关上的声音，室内还有一位治疗师，他听上去像是拿起了什么东西，拧开了一片瓶盖。
“泰勒先生，请您把嘴张开。”
维奥莱特顺从地张嘴，嘴唇边上贴过来一片凉凉的金属，像是银的质感，贴着唇缝送了一点药进去，微微的苦涩中隐含着欧石楠的臭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
维奥莱特依旧对阴尸心有余悸，甚至还记得在最后的挣扎中，他的脸颊流出血来，阴尸手指抓过他的眼睛，骨头抠到了牙齿，舌头不可避免地尝到了腐烂的味道。
此刻他根本不能接受任何腥味或是臭味，哪怕只是一点点毫不相干的味道，都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头一扭，半个身子几乎掉出病床。
他在呕吐。
但是除了刚刚喂下的药水和一点胃里的酸水，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维奥莱特感到肚子很痛，他弯着腰，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病床前的医生吓了一跳，放下魔药把他的身体抱起来，护在怀里，一只手放在后背帮他顺气。
“你没事吧？梅林哪，孩子，你的口腔和食道并没有受损，也许你应该再上心理创伤科去看看的……”
维奥莱特握紧手指，他的手在颤抖，几乎完全使不上劲，他不得不反复尝试了许多次，才好像把指甲完全掐进了掌心。
“对不起……”
马瑞斯一愣，随后拍了拍维奥莱特的肩膀，扶着他重新躺回枕头上：“不用说对不起，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们等安洁莉塔，就是你的主治医师回来想办法。”
维奥莱特摇摇头，他松开拳头，抬起右手，白皙的掌心是数十道月牙形的掐痕。
“您可以直接把药给我。放心吧，我不会再吐了。”
马瑞斯只好把魔药给他。
维奥莱特把瓶子捏得很紧，一点点贴到嘴边——一开始他把瓶口贴在了脸上。
接着，一仰头，魔药被一饮而尽。
维奥莱特把药瓶还给治疗师，药效立竿见影，仅仅是放下手的短短几秒，他就能感受到疲惫不堪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匮乏的东西重新充盈了起来。
“我想，你也许需要一颗糖？”马瑞斯建议道。
维奥莱特点头：“巧克力就很好。”
于是马瑞斯就从衣服里掏出一大块巧克力蛙，拆开后放到维奥莱特手里，并且把卡片放在了床头。
“哇哦，是德夫林，你的运气不错。”马瑞斯赞叹了一下。
德夫林是光轮扫帚公司的创始人。维奥莱特想了一下，决定回去把这张卡片送给查勒斯。
巧克力蛙的卡片就像盲盒一样，有了一张就会忍不住想要集齐其他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留任何一张卡片。
巧克力蛙是很大一只，以维奥莱特现在的手掌大小，也要两只手一起抓着才最稳固。
他咬了一小口，牛奶巧克力的甜腻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顿时，整个人都好像渐渐暖洋洋了起来。
“马瑞斯先生？”
“我姓霍尔，不过叫我马瑞斯就好，怎么了吗？”
虽然很不想管，但维奥莱特不可能不问汤姆怎么样了。并且他现在身在圣芒戈，不知道科尔夫人发现他们不见了之后会不会着急。
当他把疑问提出来之后，马瑞斯立刻安慰他：“放心吧，和你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只是被阴尸抓伤了几处皮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你们的……监护人，我想魔法部的傲罗会给她一个混淆咒，别担心，会没事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不重，只是轻轻叩了两下。
马瑞斯过去开门，维奥莱特听见他在门口说话的声音。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您来看这个孩子？”
“是的，霍尔先生，我们收到了圣芒戈的传信，但是迪佩特校长需要和校董们开会，所以我作为他的院长来看看他。”
“原来这孩子是个斯莱特林，看着不太像……请进吧，不过需要小心些，他刚刚醒，还很虚弱……”
维奥莱特听见两道脚步声渐渐靠近，最终在床边搬来椅子，听上去像是有人坐下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
“是我，泰勒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除了眼睛看不清东西，其他的都好。”维奥莱特小声说，“抱歉，教授，给您的假期添麻烦了。”
“噢，这还不算什么麻烦，我想你应该喝过魔力补充剂了？”
“是的教授。”
“那就好。我听说你遇到一百来个阴尸，干得漂亮，泰勒先生，阴尸这种生物没有脑子，又难以杀死，你能够坚持那么久，已经非常厉害了，有不少你这个年龄的学生连阴尸害怕光芒和温暖都不知道，也放不出什么火焰咒呢！”
斯拉格霍恩都开始考虑是否要邀请这个没有任何势力和背景的学生加入鼻涕虫俱乐部了。
维奥莱特皱眉，他的脸色苍白剔透，看上去好像一下就会碎掉。
“您怎么知道我用了火焰咒？”
斯拉格霍恩语气如常：“外面到处都是魔法部的官员，他们检查了你的魔杖，一个闪回咒——是的，他们当然要检查。不过别担心，泰勒先生，你的魔杖没有被收缴，现在它在床头柜上。”
“那我的帽子呢？”
“帽子？没有什么帽子。”
维奥莱特心情有些失落起来。赛普蒂莫斯送给他的礼物还是被阴尸抓进了湖水，彻底离开他了。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这次的敲门显得非常郑重其事，但是马瑞斯还没去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我们找维奥莱特·泰勒先生。”这声音听起来拿腔拿调的，“关于未成年在校外使用魔法，以及私自烧毁魔法部的警告信，我们需要对泰勒先生发出通告。”
“噢，巴赫，好久不见了。”维奥莱特听见斯拉格霍恩的声音，语气热切但并不殷勤。
“好久不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叙旧的话一会儿再说也不迟，我身上还带着任务呢。”
名叫巴赫的男人一边说，一边抖开了一张羊皮纸。
“维奥莱特·泰勒先生，你在校外使用魔法，烧毁警告信，魔法部原本给你的判决是收回魔杖，反省三个月，三个月后经过法庭审核后，考虑归还魔杖。但介于事出紧急，所以从轻发落，改为一次警告，并且不没收你的魔杖，但如果再次发生类似事件，我们将会直接没收魔杖，并把你带回魔法部。
“另外，你遇到阴尸袭击的那个溶洞，已经被魔法部封锁起来。作为间接协助了魔法部的你，将会获得一笔奖金，一共一百加隆，这笔钱将会在你签署过保密协议之后发放。”
也就是说，对外宣称的时候，发现溶洞的主角就变成了魔法部，而维奥莱特获得的“奖金”，实际上就是封口费。
想来从轻发落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这里。
有些无耻，但对于现在的维奥莱特来说没什么不好。
一百加隆，霍格沃茨给予贫困学生的助学金，每年也是一百加隆。
门又被推开了，安洁莉塔端着配好的魔药走进病房，看到屋内这么多人，立刻眉头一皱。
“出去！都出去，我早就说过病人需要休息！”
安洁莉塔怒气冲冲地把斯拉格霍恩和巴赫都赶了出去，随后重重地把药水捶在了床头柜上。
“呵，魔法部！一天到晚审来审去，查来查去，判决这个警告那个，格林德沃还没打进英国就开始紧张兮兮，只会对着自己人咬……好了孩子，我们把纱布摘了，现在开始治你的眼睛。”
维奥莱特：“……好的，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