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海边的阴尸
孤儿院的所有孩子合资给维奥莱特送了一双羊毛袜，价格不便宜，就连汤姆都出了钱。
他确实有在改好吧？维奥莱特收下袜子的时候欣慰地想。
不管是敷衍还是真的在改变，汤姆已经不用魔法欺负人了，而是偶尔出去打小时工，然后花很多时间在孤儿院外面游荡——这是维奥莱特听别的孩子讲的，他们有时候会看到汤姆在街头压马路。
但到了晚上的时候，这种欣慰就消失了大半。
半夜时分，孤儿院的灯熄灭了，所有孩子都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里休息。
维奥莱特想要再看一会儿魁地奇模型，他把模型打开，模型里十四个球员飞来飞去，还有一个裁判在用蚊子一样的声音精彩解说，每当进球的时候，观众席上的小人就会欢呼起来，挥舞着支持的球队的代表色。
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维奥莱特迅速把模型塞到床底下，抬头看到汤姆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因为皮肤过于苍白，他在黑暗中就像个只有脑袋的幽灵。
维奥莱特：……
忘了锁门。
汤姆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口冲维奥莱特招手：“嘿，跟我来，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维奥莱特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地穿好鞋，披上斗篷，戴好围巾，龙皮手套和赛普蒂莫斯送的针织帽，跟着汤姆走下了楼梯。
汤姆看上去对维奥莱特的打扮很好奇，一直很想摸摸他围巾上的一个蛇形图案：“你喜欢蛇？那太好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小可爱，它们都很听话。”
维奥莱特语气平淡：“你想多了，这只是学院的标志，我并没有其他围巾可以用。”
汤姆有些失望，但依旧锲而不舍找话题：“什么学院的标志是蛇？你告诉我，等我十一岁了也要去。你知道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告诉我吧，很安全的。”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刺探消息，但这些为什么不等你真的走进那个世界之后，自己去发现呢？”维奥莱特才不剧透，“现在就告诉你，岂不是很没意思？”
汤姆只好不再询问相关的问题，但是并不就此甘心：“我要带你去的地方，绝对和魔法有关！我发现它了。”
维奥莱特：“嗯，我知道了。”
汤姆：“……”
两人走的路线是每年孤儿院春游的那条路，最终他们来到了海边，现在正是涨潮的时间，海水把沙滩全部淹没了，惨白的浪花堆上礁石，又迅速后退，如此往复，激流在石壁之间形成漩涡。
“就在这里，我们要爬到礁石上面去。”汤姆率先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块，尽量把自己稳固在上面，一抬头却发现维奥莱特已经手脚并用爬得比自己还高，看上去宽大厚实的斗篷完全没对他的发挥造成任何影响。
“你在使用魔法吗？”
维奥莱特双臂用力，凭借手臂力量把自己送上礁石顶部，站稳后才回头看：“不，未成年的巫师不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
“我才不信。”汤姆小心地从从这块礁石爬到另一块上，海水在他脚下翻涌奔腾，“如果未成年不能用魔法，那我们之前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警告？”
汤姆又在套话了。维奥莱特不打算回答，而是反问：“你说的好东西该不会就是这片海吧，晚上涨潮的时候来看确实风格奇特。”
“怎么可能，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夜色深沉漆黑，月色惨淡，只能勉强看清礁石和海水。
夜风寒冷咸腥，两人翻过礁石，来到了峭壁的另一侧，又要顺着峭壁的裂隙，随着海水的流向钻到罅隙里去。
维奥莱特有些看不清路了，这里没有月光照进来，但好在没过多久，汤姆就钻进了一处溶洞，招呼他跟过来。
维奥莱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纯天然形成的溶洞没有经过探测之前，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去冒险，而且里面也不知道到底多大，又会不会随着深入而缺少氧气。
汤姆见维奥莱特迟迟没有爬下来，便探出头：“傻愣着干啥，快下来呀，就快到了。”
维奥莱特决定下去以后就把汤姆给抓回去睡觉。
他爬下去，落地的一瞬间，就听到有重物拖曳在地上的声音，黑暗中开始出现光源，汤姆站在他的前方，正对着一面发出幽幽绿光，徐徐打开的石墙。
维奥莱特突然发现，汤姆的手上有一条扭断脖子的蛇，血糊了他满手。
哪里来的蛇？
维奥莱特突然想起汤姆之前说的“听话的小可爱”，顿时一阵恶寒。
“来吧，跟我走。”汤姆的语气都开始兴奋了起来，快速通过石壁。
维奥莱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加快脚步追上汤姆，从后面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我不管你想要给我看什么，现在该回去睡觉了。”
汤姆回头，却并不慌张，石壁后不知道从哪儿在散发绿茵茵的光源，维奥莱特甚至可以看到他露出了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只是想给你送一个圣诞礼物。”汤姆一脸委屈，“你知道的，我们不一样，特殊的礼物可不能被别人看见。”
维奥莱特知道他肯定没有说实话，但转念一想，现在把人抓回去也没有用，如果是坏事，等他返校后汤姆还是没人管的住，不如现在一探究竟，以绝后患。
于是他松开了汤姆，把帽子摘下来叠好塞进斗篷口袋里，又把龙皮手套的搭扣系紧了一些。
“那就走吧。”
汤姆眯眼笑起来，拉住了维奥莱特的手往前引：“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深入溶洞，内部是一片异常宽阔的空间，地面完全被黑漆漆的大湖占据，湖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散发着绿惨惨的光，湖中央有一片小小的陆地。
“就是这里，你走后的第二周我就发现这里了，门口的石壁需要用鲜血来开，我用了蛇血，不知道别的血可不可以代替。”
维奥莱特猛然想起这里是哪儿，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开始提醒他，这里是汤姆·里德尔成为伏地魔之后存放魂器的一个地方，是邓布利多临死前饱受痛苦的地方！
但是现在，湖底似乎并没有成千上万的阴尸，湖心小岛上也没有任何东西。
这让维奥莱特的心情有点复杂。
汤姆依旧心狠手辣，他不用人血开路，就毫不留情残杀小动物，他还是发现了这个溶洞，冥冥中和原本的轨迹重合，却又和维奥莱特分享了这个秘密。
汤姆蹲到了湖边，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余音在湖水和石壁间浅浅地回荡。
“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我带了个灯，看到湖水下面有东西，你去过魔法界，应该知道里面有什么吧？”
维奥莱特心里不祥的预感加重了，难道这时候湖水里就有阴尸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维奥莱特语气严肃起来，“如果这就是你的圣诞礼物，那么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走上前去拉汤姆，汤姆却突然站起来，把手里已经完全冷了的蛇尸扔进湖水。
霎时间，波澜搅动，一只只白惨惨的手从湖水里伸出来，抓住了汤姆的脚踝！
维奥莱特大骇，抓住汤姆的手往回拽，这时候他才看清阴尸的模样：被水泡的发白肿胀的皮肤，有大片大片的腐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看不清五官的面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款式，但是有几只身上挂着长满红锈的金属，依稀可以看出是残破的盔甲，看上去年代极为久远。
看来湖里本就有阴尸，也许这里原先也是某个黑巫师的地盘，他或她可能存在于中世纪，甚至更早，残杀了普通人后将其制作成阴尸，丢在湖水里。
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久的，在经过几百年的时间腐蚀后，哪怕是阴尸也开始渐渐腐烂，力量削弱。
维奥莱特一眼扫去，阴尸数量大概在三位数，如果一起扑上来绝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如果手里不需要拽个汤姆的话，维奥莱特完全有能力跑得掉。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两个人奋力拖拽挣扎，阴尸几乎全部爬上了岸，手脚并用想要把两个人都抓进湖水里。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维奥莱特在挣扎中抽出藏在斗篷里的魔杖，一只阴尸抓住了他的脸，腐败的臭气往他的口鼻里钻，耳边是汤姆在尖叫，他的一只脚已经被拽进湖水里，听起来很痛。
维奥莱特念不清咒语，他把头扭到一侧，阴尸的手指抓破了他的脸，另一侧的阴尸又抓住了他的头发。
但他终于可以念出尚且不熟练的咒语了。
“烈焰熊熊！”
魔杖尖端涌出火焰，明亮而温暖，阴尸的声带早已腐烂，看上去像是在尖叫，但是听不见声音。
维奥莱特放出的火焰太小了，只有四五只阴尸被火苗燎到，钻回湖水里去。
“你还不够努力！”汤姆大叫着，维奥莱特真想揍他，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又念了一遍，努力调动起魔力，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咒语的上限也不够他一次性赶走这么多阴尸。
想想办法，维奥莱特，想想办法。
你可以的，可以的……
你必须可以，必须！！
这时，他听到身后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维奥莱特·泰勒先生，我们接到情报，您在圣诞节假期期间在校外使用魔法，这一行为违反了《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保密法》第二十二条，因此……”
维奥莱特扭过头，发现是一封信，信件在半空中蹦蹦跳跳，长了一张不断开合的嘴，看上去像是涂满了粉的脸上长了一张涂的红艳艳的嘴唇。
阴尸抓着他的肩膀，他迅速将魔杖对准了信件。
“烈焰熊熊！”
火花瞬间将信件烧成了灰烬。
“你还在磨蹭什么？！”
“别吵！”维奥莱特怒吼，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一时间把汤姆给吓住了。
他又对着最近的几个阴尸释放了几个火焰咒，但也只能拖延一点点时间罢了。
校外不允许使用魔法，那么他多用几个，总能把魔法部的官员喊来，希望他们不要全都过圣诞假去了！
这种程度的火焰咒只能驱赶阴尸，先前躲进湖水中的阴尸在缓过来之后又忘记了火焰带来的痛楚，又源源不断地反扑回来。
驱赶不完，根本驱赶不完。
汤姆的两条腿完全被抓进湖水里，已经使不上劲了，他紧紧抓住维奥莱特的一只手臂，死活不松手。
维奥莱特已经快要抓不住魔杖了，魔力的消耗让体力也随之降低。
挣扎中，他看到一团白色的毛茸茸被阴尸抓出来，掉进了湖水里。
“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巫师居然敢烧魔法部的警告信……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