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闹市
东市热闹非凡，无数店铺摊贩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的宽巷子之中人流涌动。
“什么摊位，就两件货，还写着宫里特供。不知道哪来的江湖骗子？”一男子和同伴小声絮叨着。
“一件长刀，一件锁子甲。刀还好说，锁子甲可是王族才有匠人能做，这小子竟敢开如此大话。”
嘲讽与猜疑的声音此起彼伏，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简单消遣几句便走了。偶尔顽童扔来石子，偶尔老头大谈高义怒斥此等欺诈行为
“哎呀，不是说王上的东西都很贵嘛，我这怎么贱卖都没人要？”李琰蹲在墙角，打着哈欠无所事事。
“东西是好，关键是太好，你墙根下铺一块破布，随意一摆，真货也得被当假货。”信在一旁蹲着，侃侃而谈。
“那你不早说。”李琰翻出白眼。
“哥，信哥那是心不在焉，心啊早就被人偷去了！”司空芸芸穿着一短款绕襟曲裙，通身紧窄，本应该长裙拖地遮住脚踝，但司空芸芸嫌弃行走不便将其裁短，露出半个小腿肚子。此刻，和这二位一同蹲在墙角，露出一整个如玉石般的小腿。
“偷了去？谁？竟然施展如此狠毒的术法？”李琰一脸的担心，倒叫其余二人有些汗颜。
“你要是有时间，就带你哥去看看医生。这脑子八成有点病。”信一脸无奈。
“怕是治不好了，治过，这是绝症。”司空芸芸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面无表情。
“很好笑。”李琰蹲在一旁，小拇指扣着鼻子。
一个穿着破烂锦衣、蓬头垢面的小男孩，颤颤巍巍地靠了过来。
“多少钱？”这小男孩先是吞了一口唾沫，喉结一动，蚊子般的声音。
“你要买吗？”信先出口问道。
“是，我想买。”男孩语气突然坚定，声音也大了不少。
“你买刀，有何用。这刀立起来都快有你高了？”
“杀人。”男孩咬紧牙齿，五官扭在一处。
“你打算怎么杀？”
“趁他酒醉，一刀背后，一刀胸前，一刀脖颈。”
“可以，必死无疑。”
“送你了。”信看着小男孩，脸上皮肉僵硬，眼神黯淡，心思好像飘远。
“谢谢，谢谢。”男孩费力地用双手抱起长刀，靠在胸前，用力点了点头，掉下几滴眼泪。刚要转身离去。
“等等。”
“怎么？”男孩明显慌张起来，他不知道为何要叫住他。双腿颤抖不已。
“没死的话，去这里找一个船夫。”信平静地说道，随后抛出一只小木片，木片上画着一景，一山一湖一棵老树。
男孩极其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发红泪眼，奔进了巷子的黑暗之中。
“唉，怎么白送了？”司空芸芸有些遗憾的说道。“少赚点也行啊。”
“他要去杀人，你还白送，这不是帮凶嘛。”李琰一口咬住司空芸芸手中的糖葫芦，语音模糊的说着。
“我只是可惜，帮凶当的还是太少。”信看着眼前的灯火辉煌，透过这光层，那深蓝色幕布镶嵌的星辰更显得黯淡无光。
另一件锁子甲被一妖艳多姿的高家大院的小妾买走。
“画妹，你买这个有什么用啊？”
“防你。”女子恶狠狠地剜了那男子一眼。
“不是，那穿着多难受，不格的慌嘛？”
“不是我穿，是你穿，回头给你改个内裤，配把锁。”女子揪住男子耳朵“赶快给老娘付钱！”
“不要吧，阿爷会骂的。”
女子眼睛上挑，斜着一瞪。男子双腿打颤，带着泪眼和不甘，乖乖付了钱。那眼神看向李琰三人写满了“救救我”。
李琰看着男子，四目相对，抿住嘴，用力一点头，将那男子手上的钱币一把夺走，木盒送上。
“钱货两清，概不退换。”
男子泪目，突然的同情果然会突然的离开，如此突然，是没想到的突然背叛。
女子一把揪住男子耳朵，扯着就走，一边走一边把一吃过的糖葫芦塞进男子嘴里，男子又疼又感动。
“赶紧回家，一会儿天冷了，你这老寒腿又该疼了。家里的汤锅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刚好你喝了补补身体。”女子一脸的不耐烦，又总是偷偷瞟男子几眼。
“唉，男女情爱，真复杂啊！”司空芸芸感叹道。
“是啊！”李琰一声长叹。
“是啊！”信附和一声长叹。
三只孤狗，在这闹市之中发出一声感叹。
满大街皆是牵儿带女、夫妇成双，吵着笑着、嬉笑怒骂的暖暖情味，难免会让天涯沦落人感叹。
信点了点手上钱袋里钱币，一百枚，还在思索这钱该买点啥，不要误会这几位爷，不存在缺钱问题，但没花过自己赚的钱。
司空芸芸手里已经拿了一盒胭脂，二十钱。
李琰手里拿着十来串烧烤，一脸的兴奋。
这两人都像是小学生春游，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想试试。
信低头一看，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手上只剩个空袋子。
“哥，这里，这里，有杂技！”司空芸芸从不远处的人群中跳着探出脑袋，欣喜若狂地吼道。
“都给我让开，我妹叫我，滚开啊！”李琰又兴奋又焦急，在人群中拼命挤着。像是亚马孙河里面的大马哈鱼正在回游，水流湍急，又有高度落差。
眼看着司空芸芸被人海吞没，李琰当即抽出佩剑，一手握在剑鞘一手握在剑柄。就要拔刀。
信一把按住，慌张吼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不行，我妹不见了！”说罢就开始和信角力，一个拔刀一个不让。
“你妹啊，她只是看杂技而已！你tm冷静！”
“不行，太危险了，都给我闪开！”李琰额头、手掌青筋暴起，嘴里喷出热腾腾的白气。越来越像一头倔强的大猩猩。
“你这是要返璞归真呐！再这样下去你就不是人了！”
“信，我不当人了。”李琰突然面无表情的冷静说出一句，周身气势磅礴，一股气浪以李琰为中心荡开。
“哥，你们在干什么呢？糖葫芦吃不？”司空芸芸一手拿一个糖葫芦，肉舌头舔着糖晶。
“妹啊！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李琰大哭，引来众人围观，一时之间附近的杂技、店铺都没人了。
购物、看戏哪有八卦有意思。
“你哥这是真有病啊！”信用手指指了指脑袋，一脸的疲惫。
“不是第一次了。吃吗？”司空芸芸吃着糖葫芦，一脸淡然，将另一只糖葫芦递给信。
三人蹲在墙角，用舌头舔着红红的糖葫芦，像三只傻狗一样。
“好甜。”
“是。”
“我以后都不要和你们一块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