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世清名
“md,好一个狼崽子。够狠。”田家七少明白,这土夫实是在提点自己,如果杀了他,世人定会怀疑,到时候田家一定摘不清楚。如果没杀,送至廷尉审讯,必然攀咬自己,依旧牵连田家。其实,一个平民之言,本来没有什么影响,可田家日益做大,朝堂内外党羽众多,齐王早就心中不满,但忌惮田家势力,也需要仰仗田家治理国政,才迟迟不敢有所举动,这李琰之言就会是给齐王送去一把好刀,田家必遭劫难。
杀人,不需要什么理由。
杀功臣,也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
“过奖。鄙人不才。”
“谦虚。”田家七少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二字。
“不过,我要是不来,你又如何?”
“可惜,你来了。只要你来,就已成了定局。”李琰品一口酒,接着冷淡的说道:“田家无论怎样,都早已说不清楚了。”
田家七少心中暗暗思量着:“二郡主被劫持这个案子,早已成了齐王架在田家头上的一把刀了,齐王这手笔可真是的舍得, 用二郡主的命做套子。还好我来了,当下紧要是把这件案子的尾巴做漂亮。
而信听着这二人的对话,眼瞅着单方面的倾轧,却被李琰三连两语轻松将局势翻转。刀山火海也瞬时化解,只觉得心惊肉跳,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田家七少怕是投鼠忌器了。
二郡主跟前的婢女从侧门进入,沿着墙根,悄悄来到田家七少的跟前。
“我家主子有话告知田家七少爷,不要动歪心思。李琰和信是恩公,我家主子记下这份恩情,也早早将二人样貌画图报给了齐王。”婢女低着头,细声细语地说与田家七少爷。
只见田家少爷脸色凶狠异常,牙齿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下一瞬,突兀变为满面亲和笑容,爽朗大笑,好像一个温婉如玉的谦谦君子。
“唉,李琰公子和信公子果然不凡,齐国能有如此人物实属大幸,在下,在此感谢二位。喝酒!”说罢,便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爽快之人。”李琰一使眼色,信也端起酒杯,二人也是一饮而尽。
县令县尉以及乡绅几人,也是陪笑陪喝,夸耀之词鱼贯而出,气氛一时极为融洽热闹。
月升高空,灯烛点燃,一派的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李琰、信起身,拱手告谢。
众人还礼,拱手作别。
待到李琰和信刚刚迈出大厅的门槛,几声闷响传来。
一个个如西瓜爆开。
县令县尉以及几个乡绅,皆陈尸,颈部之上只剩一摊血淋淋的烂泥。
四个护卫,从烂泥中收回巨锤,鲜血碎泥散落。
大厅正中,田家七少爷拿着白纸扇,扇着微风,一脸的悠然自得,目送着李琰二人的离去。看到二人转回头,还拱手鞠躬,满脸堆笑。
“你!”信从嘴里炸出一个字。
“唉,二位公子幸运,有二郡主护着。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郡主被盗匪劫持,可称齐国耻辱,这知道之人自是不能留。这消息啊,不能传出去。”
“我们走。”李琰一甩袖子,转身便走。出府的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仆从婢女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一旁,还有那位年轻的夫人,鲜血早已经发黑干结。
“这齐国人可真狠!”信愤慨说道。
“人命如蝼蚁,这才是世道本来面目。”李琰感叹道,回忆起上世种种,今世千般,叹息道。
府内的火烛皆被熄灭,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被扔在那里,鲜血干结,面色苍白,一旁的角落里还有某人的眼珠子,看着盯着这死寂的虚空。
无数只青色的苍蝇搓着手,在尸体上游走,在半空中盘旋。
第二天,一大早。
府衙门口贴出告示,写着:昨日夜里有盗匪报复,县令、县尉以及几个乡绅全家被屠,无一生还。郡守特此发来慰问,筹建石碑,纪念此地父母官与当地乡绅联手讨伐匪盗的壮举,虽然身死,但此等精神必须嘉奖,流传万世,鼓舞后人。
一座石碑短短几日便建成,密密麻麻的小字书写的这里发生过的抗匪传奇故事,正中间竖着四个赤红大字,据说出自名家之手,其笔锋苍劲,气势磅礴,题着“碧血丹心”。
李琰看着这场闹剧,抿了一下嘴唇,一丝血腥味在舌尖散开。
关窗。外面的耀眼日光被堵在了屋外。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李琰走上前去,打开房门。
“公子,怎么只穿着里衣,实在有失体统。”一位漂亮女子躲闪视线,脸色微红。将一方形布片递出。
李琰接过来一看,此布片绣着金丝线,看着极为精美昂贵,上面有几个字:“任君凭栏,我栖春山。”一旁写着两个娟秀小字—梓儿。
“何意?”李琰一脸痴傻像问道。“谁给我的?”
女子脸色微红,低头一拜,转身离去。
女子出门上一架极致精美华丽的车架,车厢之内一蒙面女子柔声问道:“给了嘛?”
“给了。”女子低着头,小声回道。
“他什么反应?”蒙面女子有些欣喜的追问。
“没什么反应,只是问是谁?”
“唉,榆木脑袋。”蒙面女子轻轻叹息,一股芳香流溢。
“确实,实打实的榆木脑袋。”
“唉,清儿,你在调侃我嘛!”蒙面女子恼怒起来,对清儿上下其手,委实痴汉样。二人打闹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接连不断。
一只竹简被放在木桌案头,笔墨纸砚皆是精致昂贵之物。
锦衣华袍的田家七少爷正在绘制一幅神仙图,只是这神仙样子看着逸群绝俗,衣衫在半空飘然舞动,细看去,惊觉怪异,双手皆是六指,眼框内似乎不止一颗眼球。
画毕,端看了许久,突然暴起将画作撕成碎片。
躺倒在座椅上,打开竹简,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祭酒”。
田家七少爷闭眼,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果然不凡。”
“把劫杀人马撤回来吧?”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是此句话冷冷清清的回荡。
“为何?”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水平不够。”
“可加派。”
“那我不是还得加钱。”
“对。”一阵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响起。
“讨债鬼。这么多次了,没一点优惠吗?”田家七少爷有些嗔怒,小嘴一嘟。
“没有。”
“那我不管了。爱怎么滴怎么滴吧。”
“好。”屋上君子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如同冰冷的机械,只会按照设定好步骤运转。
“你和死人也就一口气的区别。”
“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