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饭
砖瓦小院，夜色已深，断断续续的蛙鸣虫叫声，在空气中很快飘散无踪，然后又突然出现，像是在深水里面潜伏着的鳄鱼。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卧房门外传来。
一片昏暗之中，一长须老者被这声音吵醒，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来，觉得头昏眼花，摸索着点燃一支火烛，借着昏暗摇曳的光影，慢吞吞地走向屋外。
走出了卧房门外，乌云蔽月，只有几缕从乌云缝隙逃出，又被黑色树枝撕碎的月光洒下。
老者寻着声音，来到一座红砖瓦砌成的大殿，踏进去，一阵冷风突起，数百黑色灵位牌在跳动的火烛照耀下，也如鬼影一般抖动起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放置灵位的台子后面传出，老者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一个瘦弱女子正在吃着什么。
“桃，你这半夜不睡做甚，纳你为妾是为了给我赵家传宗接代的，不好好侍奉我，在这抽什么风，你家里的田地不想要了。我作为村中长老，这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老者不快的说道。
咔嚓咔嚓的声音没有一丝停顿。
“和你说话呢，你是死了！敢不理我！看我tm打死你！”老者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女子瘦小的肩膀，向后用力一拽。
一块破布烂泥般的东西从女子口中掉出。
老者借着烛火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被撕开肠肚、血肉模糊的野猫。
卡塔，卡塔，脚步声越来越近。
“饿，饿，饿”女子双目布满血丝，嘴角满是浓厚的鲜血，血液浸湿了她身上白布内衬衣物，勾勒出丰满而又富有活力的圆润曲线。
“你这是怎么了？滚开！滚开！”老者惊声大喊，随即夺门而逃。
女子以双手并手脚在地上爬行，像一只巨大的红白蜘蛛，在黑如墨的深夜，发疯般的追赶着老者。
一道符箓悄然飘来，轻轻地贴在了女子的额头，女子不再动作。
一个穿长袍的陌生人从院墙角落径直走来，左手拔出一把刀，二话不说斩下了女子的头颅，年轻貌美的头颅孤零零的在石板路面上滚动着。
老者看着这年轻丰润的肉体喷血倒地，心中的惊恐也逐渐平息，惊魂已定之后感到的是十分的可惜。
刚纳的妾就这么死了。
“多谢侠士的救命之恩，三百钱作为谢礼如何？”
“不必，我本是阴阳家一脉的传人，妖物鬼魅侵扰，出手相助本就是分内之事，只是，我现在需要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还望行个方便。”侠士声音低沉，声音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喉道仿佛有孔洞在漏风。
“小问题，院内的卧房随便先生挑选。”
“不必叨扰了，我就住在那个早已废弃的庙宇那里便可。”
“你的”阴阳师看了一眼断头的妙龄女子。
“妾室。”
“饿死鬼附身，我只得斩杀，当真抱歉。”
“无妨无妨，一个妾室罢了，死便死了。”
自此，村子里便多了一位受人尊敬的阴阳师。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村中开始不断丢失孩童。
炎在探查完田地的死虫之后，便向着离他最近的一座小型石塔走去。
小型石塔呈圆锥形，大约三米见高，基座可一人环抱，石头都是山里开采的灰色岩石，塔身有几个怪异文字或符号组成的红色圆圈，据说这是由用朱红沙岩研磨制成的颜料画上的，有祈福驱邪的作用。
炎伸手抚摸着石塔的石块，质感很坚硬粗糙，红色颜料看着有些发黑，少部分已经脱落。炎伸手捡起几小片脱落的颜料皮壳，用手指一搓，黑色颜料皮壳碎掉后变成了暗红色的粉末，凑在鼻孔一闻，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道。
炎大惊失色，脸色发白。
人血！！！
又以指关节轻轻敲击石塔，有轻微的回声，内部中空？
“刑叔，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
“晚上和我去砸石塔。”
咚咚，炎的脑袋被刑叔用刀把敲了两下。
“你这孩子，石塔可不是玩具。”
“对，不是，你还记得歌谣吗？”
炎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幼稚顽童，如此笃定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刑也收起了玩笑的嘴脸，开始认真对待此次对话。
“你是说，歌谣不是瞎说，而是确有其事。”
刑看着这一岁多却显得如此正经平静的小孩陷入沉思。
“行吧，我带工具，子时去村子西南角的那个石塔，那附近人少。”
半夜，虫鸣蛙叫。炎悄悄的溜出屋外与刑汇合。
二人来到了石塔跟前，刑拿出一把小锤子，和一个凿子，计划在小石塔的半腰处开凿出一个孔洞来。
铛铛铛，铛铛铛，约莫三刻过后，便开凿出了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孔洞。
“真的是中空的！”刑皱着眉头说道。
借着火烛微弱的火光，一具黑灰的骨架赫然出现。
刑也不废话，伸手进去就掏，很快就将骨架的头颅拿出。
仔细观察一番，死者年龄不足十二岁，应该是之前村中丢失的孩童。
刑，皱眉思索一番，突然醒悟，冷汗直流。
“十二座石塔，十二个孩童尸骨。”炎紧皱眉头，说道。
“不止不止，这石塔是谁主持修建的？”
“那个奇怪的阴阳师。”
“是谁让他修建的？”
“村中长老。也就是说，这二人有所勾连。”
“这个阴谋看来已经经营了一年多了。”
“十二个孩童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