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进程”

    狱长已经完全无法交流了。她只是眼神迷茫，有时低着头，有时呆滞地目视前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头儿……新时代……新时代……头儿……” 有时我们问她，她也会完全无视我们，警卫看了也是叫我们离狱长远点。

    “狱长她正在思考管你们的办法。”警卫只是说。

    当然，真相不会那么简单；至于到底如何，我还没个准头。

    “对了，在行动之前，不如互相确认一下，”那是之前在101室，前狱长向我们说过的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俗语，‘知其所以然才算知其然’？”

    这句话听着耳熟，但有点怪怪的，之前我们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讲这句话。于是我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当然没听过了，因为刚刚那句话是我瞎编的。我的意思是说，要想出去，先得打开思路。不如说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有点冒冷汗，不管怎么说关于“那个”的秘密我们也守住了一年多，至少对于我俩来说，只有“那个”是绝对不能乱说的。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都守住了，难道在狱长前就失守了吗？

    我支支吾吾正要说些什么，我旁边的他却机智地回复道：“我们只是开展了一项社会调查，测试社会的包容度，当然最后答案是否定的。不过狱长，您和副狱长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不仅以含糊其辞的方式守住了秘密，还将话题甩给了狱长，这是我为数不多佩服他的时刻。

    狱长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如果要我说的话……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是我俩根本没得选呢？”

    所有人陷入沉默，这个话题就在一段没头没尾的问答中结束了。

    “有没有想起这里的人是怎么进来的？”这一段回忆在我的头脑中闪现，我对他说道。

    “我想想……我俩是因为‘那个’，住咱俩左边那个是因为吃快餐要了20包番茄酱，那天跟我俩吵起来那个是因为上厕所非要占左数第二个小便池，还有那个……吃火锅放调料的时候放了整整一碗的香菜……”

    “有什么共同特点吗？”

    “要我说的话，我总感觉，这些事情都好像违背了什么……我说不清……好像是‘新时代的意志’一类的东西？”

    “够好了，但我觉得差了点什么？‘新时代意志’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做的事情究竟哪里违背了？赶我们到这儿来究竟是干什么？我想，只有搞清楚这些问题，我们才能继续走下去。让狱长恢复……以及……”

    “获得自由。”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问题是……我们怎么搞清楚呢？”他又有些迷惑了。

    “根据我上学和工作的经验来看，得出一些结论的方法一般分为以下几种：第一，阅读大量参考资料；第二，开展实验，通过实验数据得出结论；第三，实地走访调查，并对调查结果作记录，最后总结得出结论……”

    “我们能得到的参考资料不多，而且都是新时代人写的，没有参考价值。而且，每当向他们问起‘新时代是什么’时，他们总是拒绝谈论，更不用说在纸上写出来了。”

    “我们没有实验室，而且这又不是理工科问题。”

    “那最后方案只有一种了……”

    虽然去案发现场我们没法做到，但至少可以采访一下当事人——他们都在这里。而且他们精神还算正常，至少可以交流，不会像警官一样一言不合就赶我们走，更不会像狱长一样动不动满嘴疯话。再说了，新时代监狱和旧时代的可不一样，至少囚犯里不会随便挑一个人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大多数人只是犯了点错的普通人罢了。以我的知识和他的交流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再说了，这监狱也不大，我俩曾经也沿着这围墙走过一圈——十分钟不到，里面人也不是特别多——至少比我之前想象的少很多很多。凭借着这个样本量，我们可以暂时舍弃掉存在误差的抽样调查方案，直接采取全面调查。

    我俩再次一拍即合，又一个计划诞生了。

    我看了看编号，我是819，他是818。

    “第一位是……”

    “我想是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