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北方王国（5）

    阿瓦兹回忆，他们三人步行走了将近一百公里。按照命令，这三名特工应当找到扎兰德的帝国空军机场，拍摄并了解清楚扎兰德机场部署的战斗机型号、数量，以及周边的防空导弹的部署情况。但实际上，三人小组很快就分道扬镳，在抵达扎兰德后不久，阿瓦兹的两名同事在一天夜里宿营时选择了不告而别。阿瓦兹说他当时也想逃跑，但是他也想加入安息情报部门，获得一份可观的收入。阿瓦兹的两名同事还带走了地图和指北针。

    阿瓦兹在报告中说他接近了机场，但是机场周边有高墙阻挡，且有大量警卫巡逻，他无法拍摄清楚的照片。但实际上，阿瓦兹根本没有冒险去机场。机场位于扎兰德的“国际区”，也有帝国记者称其为“绿区”。自从帝国占领扎兰德后，“绿区”就不允许当地人进入，只有帝国公民或者为帝国服务的人才能在绿区出入。这片区域的外围是蜿蜒曲折的防爆墙和安全检查站，当地人每天通行都被迫绕一大段路，以避开这片戒备森严的地区。

    阿瓦兹觉得自己一接近绿区，就会被帝国士兵发现。据说为了避免在野党抨击，帝国人不会亲自处决大阿亚图拉的间谍，帝国军队会把间谍交给安息自由军，安息自由军则会把间谍扔给一群饿了很久的烈性犬。

    阿瓦兹拍了几张扎兰德检查站的照片后，就立即收拾行装踏上了归程。他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在扎兰德附近的农民。没人清楚为什么阿瓦兹能说动这个农民，总之阿瓦兹谎称他要去喇伽去找到自己的家人，他请求这个农民帮忙带路，帮助他回到北方。农民带着阿瓦兹穿过一座山脉，然后把阿瓦兹交给了一个反对帝国的武装游击队组织，游击队带着阿瓦兹回到了喇伽。

    回到喇伽后，阿瓦兹每天都忧心忡忡。他不清楚韩宇会怎么对待他，也许韩宇会逼问他，他的两个同事是真的逃走了吗？还是被他杀害了？为什么只有他回到了喇伽？他是受帝国情报局的指示返回安息北方刺探情报的吗？更重要的是，韩宇肯定会向他询问扎兰德机场的帝国军队部署情况，而阿瓦兹对此一无所知。

    在某种臃肿的官僚系统里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有时候你的上级交代给你某种艰难的任务，你费尽心思都完成不了，当你无比忐忑地向上级提起这件事，准备接受来自上司的雷霆震怒之时，你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忘了这件事，或者这件事因为某个更高层级的原因，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阿瓦兹可能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形。在阿瓦兹回到安息后，他再一次被投入监狱，接受漫长的审讯和甄别，阿瓦兹甚至都没有再见到韩宇。阿瓦兹说他很抱歉自己没能拍到扎兰德机场的照片，但是审讯他的安息军官只是说会把这一情况上报，此后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阿瓦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阿瓦兹事后推测，也许韩宇派出了大量的特工南下去刺探情报。在韩宇看来，这些都只不过是一次性的运用人员，韩宇根本也没有寄希望于这些人能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如果某个特工在第一次深入帝国控制区域后，还愿意回来，那么这个特工就值得进一步培养。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原因，阿瓦兹被从监狱释放后，韩宇的手下通知阿瓦兹去学校接受培训——韩宇很少使用“间谍训练”之类的说法，他倾向于使用含糊不清的“培训”来指代这一活动，他的手下当然也上行下效。

    当阿瓦兹在安息自由军中讨生活时，他的指挥官曾经派他去伺候一个帝国少尉，给这名少尉的房间打扫卫生。阿瓦兹说这名帝国少尉养了十几只大狗，而且少尉坚持这些狗能自由出入他的房间，严禁阿瓦兹把这些狗关在房子外面。所以阿瓦兹必须每天清理房间内的狗的排泄物，并且这些猛犬很有攻击性，阿瓦兹有好几次险些被咬。阿瓦兹有时回忆，这些外国军官都有一些怪癖，阿瓦兹忍不住会把帝国的军官和韩宇进行比较。韩宇看起来比那个帝国少尉正常一点，但也好得有限。在韩宇第二次和韩宇见面时，韩宇正在办公室里和一名安息军官聊天，韩宇向阿瓦兹介绍，这名军官会带阿瓦兹去一个训练营。当时韩宇假装热情地拍拍阿瓦兹的肩膀，并且用蹩脚的安息语和阿瓦兹问东问西，韩宇夸赞说阿瓦兹在扎兰德一定吃了不少苦，是一条硬汉之类的。阿瓦兹没有被韩宇的假情假意欺骗，“我看得出来，这个秦国人并不是他所想表现出来的那样，我的意思是，韩宇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外向的人，他只是想在我们这些小兵面前表现出一副黑社会大哥的样子。我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冷漠的人，他宁愿不跟我们说话。”

    可能是为了躲避帝国的空袭，阿瓦兹这次接受培训的地点很远，他回忆自己跟一群人坐卡车从喇伽出发，卡车开了很久，才抵达哈扎尔海边的一个荒滩。这里是一个训练营，由韩宇的k部门和安息情报与安全部联合运作，阿瓦兹和其他一些年轻人在这里接受训练，有些年轻人抱怨说受到了欺骗，他们在接受训练后不能成为军官，只能成为士官。阿瓦兹则没有贪心，在他的认知里，士官似乎也算是某种官。

    阿瓦兹并不清楚，他接受的仍是间谍训练，未来他仍有可能被派往帝国军队后方去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在这个训练营地里，这些被拉来的壮丁被发了安息陆军的军装，但他们其实并不在安息军队的编制之中，安息情报与安全部名义上是这些壮丁的最终雇主，但这些人大多数又不受安息情报部门指挥，他们的工作任务由韩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