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失败的潜入
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另一只手抚摸着一个方形的钢铁物件，仿佛这是一件稀世珍宝。
他喝了一口茶，随后从嘴里吐出热气，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自己泡的茶果然难喝，难怪车站里的人都不喝。
于是他从桌子下一个隐秘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斟满一整杯，痛快喝一口，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夜晚一下子就惬意了起来。
男人是在整个卫国里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原因可以从他左脸的沟壑与黑铁眼罩以及右臂由机关术制造的钢铁手臂找到。
这一身的特征表明了他的身份，前打更人总使肖冲。
打更人是在夜晚行动的特殊组织，任务内容简单，在夜间巡逻，避免居民被夜里出没的诡异伤害，所以他们常年行动在作战一线。
肖冲是打更人中的传奇人物，在他巡逻的城市里，受害者的数字常年保持在低线，其中有一年甚至没有出现一个因诡异而死的人。
在一年前因旺阳钢铁制造厂的诡异事件而重伤送进丹心院，后因本身的六十五岁高龄与全身的损害严重而退休。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传奇应该在家里，在儿女的陪伴下安享晚年，但其实他因为不习惯太平淡的日子又申请了职位，所以他被分配到了这里。
肖冲看着杯中剩余的淡黄色的酒液，反射着的灯光让它看上去晶莹剔透，于是他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并发出舒适的呼声。
虽然站长这份工作比起打更人来说要平淡的多，但他也很满意了，因为这让他不必在床上浪费太多时间，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确实干不了像打更人那样的活了。一个接近半残的身体强行去干一个健全人都未必能干的危险工作，本质上属于自杀。
而且他在这里找到了个感兴趣的东西，就是他现在摸着的钢铁方盒子。
这是一个传信机，可以将万里的信传过来，是巧工司造的机关，现在他就在等着有什么东西从这里面传出来，然后他再传过去一些东西，虽然自己对这个机器的操作仍不熟练，但他仍有信心操作好（虽然操作本身就不难，只是对拼写的熟练度有要求而已）。
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进来，“站长，出事了！”
肖冲迅速将桌上的酒藏到桌下，然后扭头对来人说：“这有传信机，下次用这个就行了，不用急慌慌地跑过来。”，然后往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茶，晃动几下，“什么事，说。”
“南三号的驻马栈传来大范围急信号！”
说完，肖冲猛地站起，粗壮的大腿撞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杯子在桌上滚动，里面的茶洒出来。
“妈个鸡，你不早说！”
又有一个人慌张着冲进来，他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落，“站，站长，下面来了四个人……说，说南三号出事了。”
“我知道了！妈蛋，在老子这搞事，给老子狠狠地干！”
四个守卫装备着佩刀与火枪坐着一辆全副武装的战车火速往那里赶，而在一阵余怒未消之下，肖冲也带着刀想过去让那帮邪祟见识一下人类的武德，但在站内众多人员的阻拦下只好作罢。
小黑站在驾驶员的肩膀上，眼睛里带着拟人化的紧张与担心，而驾驶员也感受到了这种情绪，于是他加足了马力冲过去。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驻马栈的轮廓，可此时车突然熄火，驾驶员在多次尝试重启后发现了情况的不正常，有东西在阻止他们靠近，可此时他们距离那里仍有一段距离。
影响的范围已经很大了。
“下车！”
一声令下，四个人将车抛弃在路上，小黑从他肩上跳下，飞快朝那里跑去，几个人跟在后面。
一路上的灯都已经熄灭，这条路陷入了诡异的漆黑，几乎让人看不清路况，更糟糕的是领队可以听见自己每跑一步脚下就传来啪叽啪叽的粘稠声响。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几人眼前，那人穿着一身古朴的道袍，身上还有些伤，看到几人他脸上如释重负。
“嘭”的一声枪响，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同时朝他开枪，从对方惊讶的表情看，他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领队靠近后立刻拔刀就砍。刀锋划开血肉的感觉，鲜血在空中飞溅，对方惊愕的表情……无数的迹象表明他杀掉的是个人类。
但突然到来的火光让他看清了眼前“人”的真实面貌，那东西迅速化为了一滩发臭的黑泥融进地里。
领队向着光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燃烧着灰色火焰的建筑，而随着光一起到来的还有一股彻人心脾的寒冷。
四个人迅速意识到了那是驻马栈，它被人烧了。
当他们冲过去时，看到一个穿着古朴道袍的人从火焰中走出来，他身上也燃烧着灰色的火焰，而领队看到的不止这些。
他看到火焰在人形虚无周围燃烧着，而在虚无中有着若有若无的流光。
在眼前一阵恍惚后他突然惊醒，那只黑色的狗跳起来抱住那个道长的腿，自己的战友就在自己身边，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只发生在千万分之一秒之间。
但足够让他写下一篇惊人的报告了。
“道长，这是你烧的？”
陈方阳看了一眼驻马栈燃烧着的灰色火焰，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火焰，回了对方一个“这还不够明显吗？”的眼神。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刚才这个问题略显脑残，于是他只能先不管其他，让这位道长一起去车站休息一下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树林里一个阴影站了起来，它用空无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漆黑模糊的脸显露出一丝厌恶，随后它又看向了前面还没有熄灭的灰色火焰。
它伸出手试图触碰火光，然后剧烈的疼痛让它迅速收回了手。
一道声音在它后面响起，“你不该动手。”
它没有看向自己的身后 而是注视着自己消失了一截的手指，“那五个人里有四个的灵感高的离谱，他们一定会发现并且去举报，我们在城里的布置本来就少，现在烧了也不会被查出更多东西。”
身后的人无视了他略带着恼怒的语气，然后仍用清冷的语气说着：“这是我们潜入他们的一个机会。”
“你有胆子在肖冲的眼皮子底下入侵？”
“他老了，垂老的猛兽很好对付。下次别擅自行动。”
它回头朝自己身后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