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占卜师(五)
与此同时，广场上。
趁着夜晚还没有完全降临，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回家了，那原本热闹到不得了的广场此刻竟显得有些空荡寂寞了。
只剩下那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在地上坐着，借着微光盯着地面。
“真能这么算吗？”看着白修羽在地上摆开那几个竹签摆了半天了，坐在地上的天水戟无聊地拄着下巴，有些忍不住地问道。
“我说你呀。”白修羽一边盯着地上，一边说着，“又不相信我，还来找我算卦，说你傻还不是实话吗。”
天水戟一听就急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地上的那几根木棍叫道：“就这么几根破玩意你都搁这里摆弄半天了，我质疑质疑还不行了”
“呦，急了。”望着天水戟气急败坏，白修羽这才抬头瞅了他一眼，“不用我算了正好，请回吧，反正钱不退。”
看着白修羽有些贱兮兮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钱包，天水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回了原地。
看着乖乖就范拿他没办法的天水戟，白修羽眼睛微眯了起来，看是摇头晃脑地念叨着：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勒以象闰。”
背到一半，白修羽突然微微睁开瞅了一眼天水戟，此时的天水戟正惊讶地看着他，那瞪大的眼睛仿佛在说“不是哥们，你真会呀”
白修羽看见对方的表情符合自己的预期，有些小得意地继续闭眼继续念道：
“五岁再闰，故再勒而后卦。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敢问这是”待到对方念完，天水戟在一旁才敢开口问道。
“蓍草演卦。”白修羽依旧闭着双眼回答道，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是通过通过三演十八变方求得一卦，算得上是最早的占卜术了。”
“那您刚才这是”天水戟小心翼翼地问道，甚至都用上了“您”字了。
本以为是什么江湖骗子，原来是真大师呀。
“刚才也说过了，这种占卜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早，作为初代，他自然也很复杂。”白修羽气定神闲地说道。
天水戟见状赶紧饱含期待地说道：“所以”
“所以。”
“我不会。”
“别打了别打了疼!”捂着脑袋的白修羽抬头看向还想挥舞拳头的天水戟，赶忙阻止道。
看向对方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白修羽赶紧赔着笑脸解释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真会算，但不是用这个竹签算。”
说罢，白修羽将手伸进衣中，看见天水戟连忙退后做出后退防备的动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望见对方躺在手心里的东西，天水戟才敢继续凑上前观察起来。
只见三枚刚才他给的铜板正正正方方地摆在其中。
“用这个”指着这几个铜板，天水戟更是满脸不相信地看向对方。
“对，跟着师父那些年，占卜我基本上就学会这个了。”
看着天水戟还是满眼不相信，白修羽也是没有继续解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毕竟现在自己就是那个拿蛇咬人的人，可能十年后那个被他骗的人都会害怕他手中还会是那条欺骗了他的毒蛇吧。
唯一的改变只能是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真诚。
将双手合拢扣住，一双眼睛转而再次闭上，白修羽口中喃喃自语，手中开始晃动起来。
看着气质又变回那个美少年的白修羽，天水戟即便刚才被骗了一番，但此刻也愿意去相信眼前这个优雅的腹黑男。
不知摇晃了多久，大概有一分钟吧，白修羽撒开双手任凭铜板掉落。
顺着地面的振动，铜板掉落的声音四散开来，仿佛传遍大街小巷，如同一首简短而又欢快的歌曲，更如同阵眼传出的力量，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天水戟看着面前的白修羽，此时的黑白衣少年，他的浑身散发着紫色的微光，他睁开眼睛，尽相隔有些距离，天水戟也依然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里。
充斥着无尽的星空。
白修羽用手拨弄了两下地上的铜钱，眼睛在每一个面上移来移去，待到自己确定已全部记住后，他再次拾起铜板，按照刚才的方式，再次全部撒出。
不过上次不同的是，白修羽这次没有一直摇晃着，而是摇晃了几下便扔了出去，还是拨弄几下记住着那些铜板，然后收回来。
直到第六次结束时，白修羽再次睁开了双眼，两手捻起了指间，看起来在计算着什么，伴随着算的时间越长，天水戟注意到白修羽的眉头皱得越紧。
白修羽又捡起了一个竹签在地上画了起来，天水戟凑过来看着，只见那地上赫然画着他根本看不懂的图案。
但那条条框框让他心里不禁地猜到，这应该就是八卦了。
“老阴，变，老阳，变，艮字，阳性动，阴性静”黑夜之中，白修羽不停地用木棍划了又画，画了又划，整个地面此时就是他用来验算真理的草稿。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现在的白修羽就正在理解着天地之下的真理。
“风泽中孚泽水困，不对”不知过了多久，甚至在一旁已经冻得开始不停搓着胳膊都天水戟都有些困了。
木棍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入耳中，天水戟赶紧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怎么样”
但看到对方一脸生无可恋仰望夜空的样子，天水戟也是猜到了大概的那个答案，他揉了揉鼻子，虽然心中有点后悔，但是他的确看到了对方为了这个而付出的努力。
“辛苦了，看来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好算的呀”天水戟憋出一个笑脸慢慢地走了过来。
“在京城。”这时，坐在地上如同雕塑一样的白修羽突然出声道。
“什么？”听到对方的回复，天水戟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激动地来回摇晃着。
“真的吗？真的吗”天水戟喜出望外，自己这才出来几天呀，这就可以回去完成这次考验了。
“还有宝珠峰。”被疯狂摇晃的白修羽嘴中又蹦出了这么一句。
“啊？”闻言，天水戟立马停止了动作，一双眼睛再次充满了疑惑盯着他，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反转。
“龙影”
“冰原还有这儿”没有理会天水戟的表情，白修羽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说道“这儿”的时候手又指了指脚下的石板地面。
天水戟赶紧扶起来了白修羽，此时的白修羽好像有点疯癫了一样，他不断摇摆着挣脱了天水戟，身体“噗”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看着整个身子蜷缩起来的白修羽，天水戟还想过来继续扶起对方，可突然白修羽上半身直直地挺了起来，双目通红，无穷无尽的眼泪不停地从脸上滑落，就像是刚刚经历了莫大的悲痛：
“是我对不起您呀，是我太狂妄了，这题，我解不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