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京都(一)
“都管，这里有个人。”
京都。
钟声响彻街区的各个角落，百姓们相互打着招呼往家里走去，市坊的小贩也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就连城门前聚集的人群都开始迅速稀疏开来。
声音只是回荡了不过一会儿，都城中本照亮整个街道的光亮顿时黯淡了下来。
“大娘，已经封城了，您怎么还不回家呀？”街道旁，一名身穿盔甲的巡逻队小守卫正耐心地和路边一直站着不动的大娘询问道。
“我吗”大娘听到对方的声音看了过来，目光呆愣地说着：“家，在哪呀？”
“您的家不在都城里吗？”小守卫有些疑惑地说着，他刚到任这里，今晚是他的一次夜班，听到对方模棱两可的回答竟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
“现在已经封城了，根据守则第四十一条，为了防止盗贼盗窃，宵禁钟声十五分钟后不再允许街上有百姓走动。还有根据新增的第四十二条，京都禁止流浪汉入驻”
小守卫沉思片刻，当即决定熟练背着考试背下来的守则，结果越背越来劲，仿佛已经忘记了大娘还在旁边站着。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时，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里交给老夫就好了。”
一个发须已经有些泛白的老人在听见这边的声音后，一边走来，一边说着。
如果不注意他那被岁月划过的脸庞的话，只看他那挺拔的身躯和明显和其他守卫不同的盔甲，还有那身后背着的那把铁锤，完全就是正值壮年的常胜将军模样。
“是，都管。”当守卫回头看清来者后，微微俯身尊敬地回答道，说罢便立刻离开。
“来大姐，老夫带你去找你的家。”被称为都管的老人转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大娘说。
“你知道我家”大娘听到这里，眼睛发亮期待地说道。
“当然了，老夫当然知道了，来，我带你回家。”都管继续笑着，不过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了起来。
守卫走远之后，看着都管搀扶着大娘往远处走去，双眼微微出神，这时另一个守卫看见他走神便凑了过来，：“张赤晨，第一天上班就走神吗？”
“啊？我只是”
朝视线看了过去，守卫也看见了那两个身影，不等对方提问便开始回答：“你想问那个大婶呀，讲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就这样疯疯癫癫的了。”
“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和鄂都管一起来的京都，当然我也是听说的可是不知哪天开始她好像患了失心疯了。”
“后来那病越来越严重，病到甚至她都忘记自己的家在哪里了，每天都站在城门口盯着来往的百姓，我和她偶然对视过一次，那眼神，噫~看得我眼神发毛。”
“真可怜。”张赤晨感慨一句看了过去，此时的鄂都管已经将大娘送到房子前了。
取出钥匙，打开房门，鄂都管让到了一边 ：“大姐，你快回去吧，明天见。”
大娘感激地说道：“谢谢您。”
关上门的前一刻，大娘再次看向鄂都管，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长得，很像我丈夫的战友。”
鄂都管微笑着：
“是吗，那他叫什么？”
“鄂京。”
闻言，鄂京长呼了一口气：“谢谢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大娘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回以礼貌的微笑。
看着木门合上，鄂京皱了皱眉头，眼里被藏起的疲惫一闪而过，紧接着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和威严。
“你们两个在那里说些什么悄悄话呢？”注意到站着不动的二人，鄂京唤了一声，“还不快去你们负责的街道。”
“是，鄂都管。”守卫回应后立马拉起张赤晨就要走。
“你要走便走，拉我作甚。”张赤晨疑惑地甩开对方的手，“我就是执行这片地区的。”
这个人，有点太自来熟了吧，自己连他的名都不知道呀，对于认生的张赤晨来说，陌生人的突然搭话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更别说就像这样还拉着到处跑呢。
看着慢慢朝这边走来的鄂京，守卫叹了口气：
“兄弟你保重。”
随后便转身就跑。
是的，再没有一丝的犹豫，一溜烟人便没影了的那种。
看着对方看起来都可以称得上狼狈的逃窜，张赤晨头一歪，还在疑惑为什么时。
一道长长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第一次执行夜班，感觉如何。”沉稳的音色传来。
转过身后，只见鄂京正站在他的身后，张赤晨立刻回身抱拳行礼：“回都管大人”
“得得得。”鄂京赶紧伸手拦住，“还大人上了，就叫都管就可以了，这职位无非也就是个管事的，不过因为都城的原因听着洋气点罢了。”
“您和那坐在堂上管事的城管并不一样。”张赤晨抬起了脑袋，义愤填膺的表情展露无遗：“他们活着从来都只是活着，从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哦何出此言。”鄂京看向眼前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脸上出现了些许赞叹。
本来想找他唠唠嗑，没想到反被这小子抢占了先机。
“三年前，那时的我刚到京都，当时城中允许收留无家可归之人，街上随处可见以各种方式乞讨卖艺的难民。”
“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乞丐分散的很稀疏，并不影响商贩做生意。”
“但因为有一个善良的小乞丐总是拿自己的食物去给那些没有吃的乞丐，那些得了好处的乞丐并不感谢他反而变本加厉，甚至还叫上了其他乞丐。”
“对于越来越多的乞丐严重影响了街道的问题。”说到这里，张赤晨的脸色都已经红了起来，“那些白拿国家俸禄的蛀虫竟然选择将小乞丐赶出京城！”
“错的明明是那些乞丐！小乞丐并没有错！”这时，张赤晨看向对方，眼中再次出现了那份尊重：“但是都管您却一再上书给帝皇要求设立更多商铺以减少乞丐数量，并且对不想努力的强制赶出京城，这一政策的实施直接有效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并且我还看见您亲自去到处寻找之前的那个小乞丐。”张赤晨愈发钦佩了起来：“虽然最后没有找到，但您是真正在为百姓着想，称得上大人二字！”
“嘿嘿。”看着说完再次朝着自己鞠躬的张赤晨，鄂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靠，明明只想找一个人唠两句，咋词全被他说了。
“我考进守卫军，就是为了能跟在您身边学习，我想救民！”
“我想，报国！”
看着对方坚定不移的眼神和那与其极其不符稚嫩的脸庞，鄂京哑然失笑。
有意思呀！
鄂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开口要说些什么时。
之前那个守卫赶紧连忙跑了过来打断了他：
“鄂都管！南城门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