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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夜坠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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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柱耸立在整个南玄之上,漆黑的夜空如同被撕裂开来一道口子,百姓再次看向星街的尽头,期望那名为纳望门的路口能真正地带来希望。

    其实百姓们也不愿相信一向以保护南玄为己任的城主会做出什么叛逃的事情,所有人翘首以盼,等待着那份真相的到来。

    张岚越从人群穿过,大家对于这位有着血气的城主夫人从来也是非常尊敬,都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其过去。

    天水戟在怀中偷偷看着周围路人看他们的眼神,很遗憾,那种情感很复杂,他根本不能理解那到底是什么态度。

    事不关己吗?不太像;嘲讽?没必要吧;那是怜悯吗?

    天水戟已经不想想那么多了,这半个小时,他已经太累了,现在他只想在这坚实的臂弯下沉沉地睡一觉,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连树梢上的知春鸟都挤在不大但温暖的鸟窝里打起了瞌睡。

    一些百姓也撑不住了,原本密集的等待人群渐渐稀疏了下去,风大了起来,晚冬的风还是有点冷的,如同冰刀一样轻轻摸索在人的的皮肤上一样,缓慢但疼痛。

    早春的夜也还是冷了一点,伴随时间的推移,南玄渐渐陷入了沉睡,偌大的城池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屹立于其中格外醒目。

    天水雪航仍然站在原地注视着远方,湛蓝色的眼神深邃到能够包容一切,可是唯独包容不了他的孩子,至少天水戟是这么想的。

    白绍在一旁也是些许的疲倦了,他掀开上衣再次露出那道伤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这强大的愈合能力令人称奇。

    伤口上,一些散落的细小冰晶也由于衣服里的热量化作一滴一滴小水珠,顺着腹部淌下。

    白绍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放下衣服,倚靠着主城的大门微微闭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正当他思考之际,忽然,一声炸响在脑海传来,不是那种外界爆炸的声音,更像是心底传出共鸣的振动。

    一瞬间,白绍仿佛看见了一座直入云霄的山峰,山峰的顶尖,皓月与星空交相辉映,一个人影在其中浮现,他仰天忽的大笑。

    那笑声如风一般在耳边呼啸,漫天夜幕的星辰仿佛都要因为这阵狂风而砸落下来。

    他心跳不自觉地一滞,睁开眼睛,山峰与星空立刻消失。

    取而代之的只有前面的天水雪航,天水雪航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站姿背对着他。

    不过此时白绍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他看似风轻云淡,但是不一样的是那双海纳百川的眼睛,此刻格外暴虐到可以吞噬一切。

    再抬头望去,不知是什么时候,此刻的纳望门已全然都看不见了,一团迷雾包围了整座大门。

    “唰”。

    一双漆黑的巨翼从迷雾中冲出,伴随一阵沉重的脚步,一个高大的黑影显现在迷雾之中,他两侧的翅膀猛地一用力,迷雾立刻四散开来,黑影的全貌展现在两人面前,只是距离太远了,还看不真切。

    天水雪航看着黑影,步伐迈出,他竟开始朝其走去,没等白绍反应过来,黑影也迈出一脚,缓步走来。

    天水雪航身后伸出右手,无色的气流在手上汇集缓缓传入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黑影也不断靠近,两人就像相逢不识的陌生人一样准备擦肩而过。

    伴随二人距离的越来越短,黑影的样貌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身材高大,目测能有两米打底,额头上长着一对巨大的犄角,那形状怪异的就像是两柄巨斧插在了上面。

    角下面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不,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长了一张铁质骑士面具的脸。

    面具脸的眼睛下方延伸出两条细长的裂痕,一直延伸到脖子时转为暗红色的红线布满全身,他的眼中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是只是缓缓的靠近,白绍的脑中便再次响起那道炸响,声音比那次更大,那片星空就像一面从上到下的墙一样,白绍感觉自己身体像被这堵墙不断逼近压迫,全身上下都喘不过来气。

    再看二人,天水雪航完全和白绍反应相反,直到黑影来到面前低头缓缓看向比自己矮了几个头的白发老者,后者微微仰头,一身黑色长袍更是庄严肃穆。

    黑影的嘴好像动了一下,原本看似坚硬无比的铁片因为嘴角上扬的力量而开裂,碎渣掉落在地上,似恶魔发出的低语,声响沉重到压抑。

    “破拿来”黑影说话还不怎么利索,可能是太久没说过话了,不过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在说什么呢,先生。”天水雪航年迈的脸上违和地露出了名为嘲弄的表情,“或者说,蚩尤,如果我不想给呢?”

    名为蚩尤的身形一晃,天水雪航同时后撤,下一秒原来站立的地面赫然伫立着小山一般大的拳头,虽然蚩尤体型巨大,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出拳的速度。

    蚩尤的拳头从地里拔出,被砸碎的石头和灰尘溅飞的到处都是,仅仅是这么看似直来直去的一击,却仅凭力量便能做到如此地步。

    烟尘之中,天水雪航心中暗暗吃惊:“这个怪物比之前还要强!”

    “你认识我吗?”沉重的声音透过迷障传来,显然他这次驯服了那张封锁已久的嘴巴,面具下的红光四射,倒是真想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见过吧,不过我可不希望你惦记住我。”天水雪航一边打趣着,一边伸出手来,万千白色的气团在手中汇集。

    一只形似螃蟹爪的气状巨钳出现在其手中,他甩出手臂,巨钳像毒蛇一样伺机窜出冲进迷雾之中。

    “中了。”感受着巨钳在手中的力道,天水雪航心中暗道,手中更是没有闲着,用力一握,身后再次出现无数个相同的巨钳向雾中冲去。

    作为一位历经百战的大人物,天水雪航通过之前的一拳清楚判断现在的自己硬碰硬根本就不是蚩尤的对手,因此只能抓住这种机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攻击招呼到对方身上。

    烟尘逐渐散去,天水雪航再次举手,那双装有波涛的眼睛此刻又平静得仿佛冻结了起来,霎时,无数水滴凭空出现,他们出现的越来越多,好像白丝错织在一起,交融,汇盈,眨眼间,大量的水雾便出现于眼前,如一个罩子一样将二人笼罩其中。

    此时烟尘散去,可水雾立刻接替其位置,雾气之中,天水雪航也看不见对方的模样。

    但凭借着气团传来的力道,他确信一定是抓住了对方,随即调动起所有的巨钳对目标不遗余力发动全部攻击。

    “嘭。”

    正当发动总攻时,天水雪航听到一声细微的动静,迷雾之中,几道红光一掠而过,他脸色骤变,当即要撤回全部的巨钳。

    可当准备收回时,另一端猛地出现一股往回拽的巨大拉力,还没等天水雪航惊讶,紧接着就感觉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咙,踉跄跪倒在地上。

    水雾也因为缺少了低温的维持开始汽化消散,蚩尤的巨大身影逐渐再次显现,只见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巨斧,另一只手还抓着那群由气团组成的巨钳,巨钳也因为没有气的支撑开始逐渐消散开来。

    刚才,蚩尤居然拿着那柄斧子将本属于气态的巨钳生生从天水雪航身上砍了下来!

    天水雪航跪倒在地上大口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气团是由自己身上的气脉利用自己的招式而实体化的,这种实体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变成实体,而是将所谓的气变为具象化,巨钳的攻击看似是抓住并撕咬对方,但实际上是巨钳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便会钻入体内控制吸取对方的气,只有气与气之间才能相对称作实体。

    而刚才这一砍,尽管天水雪航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但也没有想到对方竟可以直接对气造成切断。

    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初代玄体内的气,这一下也直接导致自己的体内气脉一下缺少了大量气,短时间都无法在组成什么有效的攻击了,更别说反击这个怪物了。

    姑且不提他是怎么能砍断气体的,就是他手中凭空出现的那柄武器就十分神奇,那么大一个东西,他要藏也藏不住呀,难道是什么新型压缩技术吗?这玩意穿越过未来?

    这个老头平时看着如此严肃,没想到了到了这种时候内心戏反而如此丰富。

    在天水雪航倒地这段时间,蚩尤已经走到了其面前,突然他愣了一下子,紧接着便抬头往主城方向看去。

    不远处,白绍刚才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险些喘不过来那口气,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冷汗也浸透了身上的衣服,那道红色的伤疤此刻因为白衣的衬托显得分外惹眼。

    他抬起头来,视线与蚩尤红色的目光交汇,那一刻,白绍的嘴角微微翘起。

    三个日夜才赶回南玄,再加上刚才的压力,尽管眼睛里的疲惫已经无法掩盖,但刚才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那藏不住的一道锋芒再次掠过。

    蚩尤这边,望着前方,他缓缓走过天水雪航,举起右手,白绍见状往身后一拽,银白长枪顺势出现在手中,身体向后倾斜,左脚向前一步,持枪侧右,即便面对连玄都可以打败的怪物,白绍仍旧冷静地做好迎战。

    虽然不知他为何而来,但擅闯南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蚩尤右手向前窜出,白绍持枪的双手立刻紧绷,心中已经推演出一百种对方的进攻方式,上下左右,全身四周所有的前进路线已被他盯住,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他都可以在毫里之间做出反应。

    蚩尤的右手轻轻点了一下面前,手指触及之处,一阵波纹蔓延开来,就好像一颗石子掉在了池塘,波纹构成的涟漪互相扩散,碰撞,反弹,碰撞

    那道无形的罩子因为涟漪的影响完整的出现在在场所有人的面前,它无色无味只是将蚩尤和天水雪航罩在其中,完全隔绝了外面。

    望着还未完全消失的涟漪,一斧头便猛砍其上面,拿下斧头,出乎蚩尤的意料,刚才被看砍中的地方,屏障真的就像无形的水体那样化作了斧头形状的凹槽完全容纳化解了刚才斧头的那一击。

    “你什么时候布置的?”蚩尤见状头也没回地问道。

    “那当然是一开始呀。”天水雪航稍微缓过来一点,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爬起又坐在地上,“老家伙,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在我自己家打架,打坏了你有钱赔吗?”

    “有道理。”蚩尤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可刚才那番话,那颗长着骑士面具的头也缓缓转了过来,“你很眼熟”

    两人在屏障里一站一坐,从远处望去,像极了老友重逢正准备把酒言欢的温馨场景。

    从远处看对了,还有白绍来着。

    讲真的,看到这一幕本就应该是意料之中,初代玄历战无数,本就不可能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还继续硬打,势必会有底牌,不过。

    不说这些,自己好像从头到尾没被蚩尤注意吗。

    白绍看着二人,但距离和屏障的原因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玄大人竟然!坐下了!看那个家伙好像也没有接着打了的意思?

    他俩现在在里面应该干什么?拜把子吗?

    “外面怎么了?”家门被推开,小胖子不顾保姆的阻拦冲到了庭院之中,听着外面时有时无的声音,小胖子回头询问:

    “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少爷”跟在身后的保姆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

    “木子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他身着甲胄,正在整理身上的铁铠,随后拿起下人递来的长枪,“你先和你弟弟待在家里,我没回来不许走出房门。”

    木子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父亲投过来的眼神又欲言又止。

    “多和你弟弟学学。”男人往庭院外正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嘱咐道,“多在家里学学功法,学学知识,没事别老和那些小孩子一起野玩。”

    说罢又顿了顿说道:“今天你也听到初代大人的讲话了吧,以后就少和他接触吧。”

    望着父亲关上庭院大门的背影,木子扬轻轻垂下头,牙齿微咬着下唇,他今天在下面也听见了初代可能要逐出天水戟的消息,但是他的反应并不同于其他人。

    其他人对于这件事更多是对真实性的质疑,至于对于天水戟的处罚,人们更多的是震惊和初代能大义灭亲的敬佩。

    可木子扬看来,比起震惊那些乱七八糟的,他更多的是看见了天水戟在上面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只是和我闹着玩玩大了罢了。”木子扬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这一会儿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童言有时或许真的会伤到别人,但大人们都忘了,那份对于朋友的关心才是这颗属于童年的种子所应该萌发的真正果实。

    床榻之上,张岚越看了看被窝里已经熟睡的天水戟,眼里尽是温柔,再过会,悲伤如潮水般涌上了眼眶,张岚越看向窗外,月光轻柔地透过窗框撒在身上,如泣如诉她的心痛和不甘。

    那是她的丈夫,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懂他,那只能是她,白胡子老头都得靠边站站,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天水雪航确实凭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了厚重的一笔,但分身乏术,他对于天水钺的了解太少了。

    即便她的丈夫是个憨货,即便他对于感情再木讷,即便他有着和星星一样多的缺点,只要他那几个优点还在,在张岚越眼里,那些优点就会像太阳一样将缺点全部吞噬殆尽,

    他是最完美的。

    张岚越打心底里不相信他的丈夫会做出那种事情,这无关任何理由,只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

    至于自己的儿子,笑死,谁敢动他自己就弄死谁好吧。

    但是

    张岚越强忍挂在眼角的泪水,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呀,她拍拍脑袋以求安抚自己激动的情绪,立刻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听天水戟睡前的描述,天水钺失踪,白绍单方面以伤作证是天水钺攻击的他,天水雪航直接使用涛界令呼唤天水钺回归更是大炮打蚊子,毕竟万一人家被白绍缠住了想回也回不来,白绍才是幕后黑手呢

    想到这里,张岚越猛地抬头,难掩震惊的眼神印证着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中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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