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下佳人翩然舞，朗月阁春情千两
云在天，月在水。
六月十五夜，朗月阁上。
两屏风，一舞台，一珠帘，一娇娥，一红毯，九十桌，二三十人。
一女子蒙纱，翩然起舞。
皮肤铅华如洗，月光如洒，微风掠发，白衣飘飘，纤手摇摇。帘珠啷啷，曲声扬扬。
两屏风上画的是嫦娥本月的场景，画上嫦娥比起眼前娥月还是少了点生气。
曲停人定，台下掌声，起哄声四起。
“史旦别看了，该我们了，赶紧把这椅子搬上去。”
史旦张着嘴巴，口水都要从嘴里流出来了。
咽下咽口水，擦了擦嘴角。
“狗三，她，她的背影好美呀。”
“我们都来这半年多了，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活，赶紧吧！”
“你可不要乱想，她跟我们一样都是苦命人。”
“我知道，喔，这椅子，还挺沉的！”
两人将椅子放到了娥月的身后。
狗三小声道，
“娥月姐，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好，辛苦你们两个了。”
隔着白纱，如樱桃般的嘴唇微动，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击中了史旦的心。
汗水浸润几根头发，紧贴在额间。
史旦半蹲着的身子，正要起身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史旦赶忙把视线挪开。
小心翼翼地说道。
“快坐吧，娥月姐。”
水汪汪的眼睛好像盛满了世间所有的委屈。
眼角那将出未出的泪水诉说着难言的无奈。
微风吹起的头发起起伏伏，像极了月夜下海里的浪，只顾向前翻涌，也不知道何时能到达属于自己的岸。
史旦心里想着，真受不了这种眼神，却又一眼深陷其中，
我或许也是个贱种吧，既无能力，也无手段，想着能帮助别人，
然而低头看去，自己也已经深陷泥潭之中了。
“史旦，快来我这。”
狗三猫在了楼梯口。
史旦低着头走向了史旦。
话事人李由敲锣走上台来，立身于帘前，李由身高七尺，考取功名七年而不中。
心神结郁，继而落魄，后来包裹被抢，饥寒交困，跌身于寻花楼前，
后蒙王妈妈搭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终算是找回了活着的意义，决心在此谋事，报答王妈妈救命之恩。
“哼~哼~”
李由清了清嗓，右手中的扇子搭在左手上，扇骨扇面合在一起。
“台下安静。”
“月朗星明，佳人起舞。”
“本月赏月日，李由欢迎各位来宾！”
“本次为大家表演的是娥月姑娘，轻纱遮面，犹见其姿。”
“春宵一刻，千金可予。”
“圆月难常有，娥月伴君眠。”
“夫岁岁年年，皆若东流之水。”
“人之所念，皆在一瞬。”
“应惜当下，竟尽欢愉。”
“规矩照旧，五百两， 起竞！一口价五千两！”
“六百两！”
“江凌辰，江公子，出资六百两，有没有比”
李由话音未落。
一男子起身，身宽体胖，脸部横肉上下颤了颤，大大的肚子似在诉说着实力。
“一千两。”
史旦看着他的样子，走路都费劲，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起来，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李由在台上走来走出去，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故作惊讶。
“什么，一千两？赵锡，赵公子，出资一千两，有没有比赵公子出资更多的？”
“赵公子，一次！”
“赵公子，两~次！”
“三千两。”
李由在台上，一下停了下来。
“我没听错吧，三千两？不愧是京城八大才子之首的吴湘，吴公子。”
吴湘起身对众人作揖，
“江兄，赵兄，不好意思了，李先生，娥月姑娘今晚我志在必得。”
“吴湘，吴公子，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
“三千两，三……”
“一口价，五千两。”
坐在角落里的一男子开口说道。
只见他一袭白衣，身旁没有他人，桌子上，只有一壶茶。
白色发带随风飘摇，长发如墨染，气质若谪仙。
“五千两！来朗月阁的贵客，无一例外，我都认识，李由实在不记得这位公子，
您是第一次来吗，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男子缓缓起身，手戴翠玉扳指，身着绫罗绸缎，奢华气息十足。
“在下苏鑫，是外地的商人，跟随父亲来京城做生意，久闻寻花楼景色秀美，
今日得闲，特来此处，一睹京城夜色佳人。”
李由俯身作揖，尽显谄媚。
“原来是苏公子，久仰久仰，剑眉炯目，相貌堂堂，真是一表人才呐。”
“李先生，您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客商。”
“苏公子不要谦虚，娥月姑娘今天晚上就归您苏公子了。”
“今天的赏月大会就到这里结束了，各位宾客请从南楼梯有序离开。”
“下个月十五日，期待您的大驾光临。”
“一群伪君子，在这演起来了。”
“就是，就是。野狗与家犬能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一个德行，见了漂亮女子都迈不开腿。”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要怪就怪财力不济，我们还得努力。”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从楼梯下去了。
李由走下台来，坐在苏鑫的身旁，指了指一旁的房间。
“那间月流阁就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台上的娥月姑娘就是您的了。”
“在下先行告退，您尽情享受。”
说罢，李由摆手离开。
苏鑫静静地品完杯子中的茶，一言未发。
时间催蜡生泪，烛台上的蜡烛还剩下一半，月光如洒，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央。
静默良久。
“把帘子拉开吧，面纱摘了吧，再给我跳一支舞吧。”
“苏公子，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娥月身体从凳子上离开，轻步纤手拉开帘子，
摘下面纱，丢在地上。
她月光映衬白裳，他罗绮晃如月流。
她挽丝身走龙蛇，他明月入茶润喉。
一舞舞罢，一茶尽饮。
娥月气喘吁吁，瘫坐台上。
“苏公子，我跳完了，您可满意。”
“很好。”
微风裹挟着河面的水汽，侵袭着两人的身体。
“外面起风了，我们去屋里吧。”
苏鑫走上台去，把娥月抱进怀里，走进了月流阁。
“这苏鑫可真不是东西！”
史旦咬牙切齿，右手攥拳捶打着左手手掌。
“别乱说话，小心被听到，赶紧把这里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去忙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