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晚安，皎洁的月光
月至中空，海风缓缓，浪花映着月色粼粼泛光，渔火和繁星交相辉映，还有树丛里的虫鸣在黑夜里稀稀疏疏。
它们有它们的热闹，他们有他们的寂静。
此时此刻许禁安静着没再说任何话，任何的语言都比不上此时的寂静，他喜欢看着她，安安静静地感受着她。
林惟许也没说什么，此刻的寂静就是她坚定的回答，她向来不是热烈的人，温吞慢热寂静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她既变了又没有变，从来都喜欢他这件事没有变，这么多年她学会了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再别扭纠结，她喜欢观望等待习惯性当生活的配角，习惯性默默无闻，从不会主动争取什么，可是如果机会来了，她还是会牢牢抓住。
比如现在，此时此刻，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别人明确坚定地选择之后她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然，她的内心就像冬天的落雪一层层覆盖，无人知晓。
她也不在乎别人是否知晓，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果别人没有发现她，那么她就藏起来，如果别人发现了，她就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原来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啊！”只是那个跟她打招呼的人一定是她认可的，不然她宁愿埋在无人问津的深冬，永不见艳阳。
在感情里她是如此的坦诚又是如此的纠结。
“你知道，这句话啊我等了多久吗？”迎着月光许禁被晚风吹乱了发梢，浓郁的眉头染着淡淡忧伤。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过。”很多时候林惟许承认自己在感情里不勇敢，可是不勇敢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总是勇敢又不是她了，她不愿意假装。
不过这次她愿意坦诚直接地告诉他，这么多年她也不好过。
许禁牵着她的手，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远方的月亮，月亮斑驳，月色寂寥，月光冷清，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喜欢月亮，就像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依旧喜欢她一样，都是内心的选择，嘴巴是说不清的。
“运气不好没看到荧光海，运气又很好有你一起看月亮。”许禁看着她低低头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说。
“夏天有荧光海，我们那时候再来看。”林惟许迎上他的目光，月色莹莹，她紧紧地回牵他的手和他约定着下一次。
“好，下次！”
许禁眉眼深深，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良久，然后用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
“看我。”
林惟许随着他的力道，迎上他的目光，感受到额头温温一热，他吻了自己的额头，林惟许一时慌乱，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过头不再看他，装着看海看月亮看星星，就是不再看他。
“傻子。”许禁温柔地笑着，浅浅地握着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
此时夜更深了，深的已经还不见海浪，只听得见海浪的呼呼声，在隐隐的月光下，还能看到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他们没有隔阂，没有距离，没有生疏，彼此静静地依靠着，一点不像久别重逢，倒是像经年濡沫不曾离别一样。
夜更深了，许禁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准备回家了。
“你说，如果今天我不说，你会不会来找我。”许禁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应该不会说的，我不擅长发掘自己，我知道你擅长。”林惟许缓了缓，任由他牵着自己又接着说：“我也没拒绝你的发掘啊。”
“是啊。”许禁指了指脚下的一块礁石，示意她小心点：“可是我想听你说。”许禁一直以来都想听她说，听她的想法，想要知道她了解她。
“听我说什么？”林惟许小心地跨过周围的礁石，她觉得自己有些夜盲，好几次险些踩空：“听我的打鼓声吗？”
许禁没明白什么意思，忽然停住，林惟许一时未察觉一头撞了上去，许禁焦急又紧张地抱住了她：“没事吧，是不是风太大了。”
林惟许笑了笑：“不是风大，是你太笨了，你在干嘛吗，怎么忽然停住。”
林惟许抬起头，只能蹭到他的下巴，他的呼吸从头顶传来。
“你说的什么打鼓声？”许禁不懂。
“退堂鼓啊！”
许禁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自己不主动，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也不会说出那句话。
“没关系，我不许你打鼓，这个鼓一辈子都不许你打。”
“好！”林惟许看着他笑。
许禁紧紧抱着她，抱着她，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抱着他多年梦寐以求的答案，抱着他的余生。
林惟许不再胆怯像他抱着自己一样与他紧紧相拥。
她的寒冬厚雪终于融化了，她也等到自己想等的人了，只是这份等待她不想告诉他。
为什么不想告诉他，这是后来许禁问了八百遍的问题，问的烦了，林惟许只能说：“怕你骄傲！”
这时候许禁就开始不满意。
林惟许总是说他笨，明明自己从来都没拒绝过他，是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两人回家后还在手拉着手，许禁打开灯的那一刻，四周忽然亮的起来。
不知怎么了，林惟许忽然害羞，没有了夜色的保护她好害羞，整个人都在明亮中，真切的实感向她袭来，她觉得自己要在真实的世界溺亡。
“太亮了是吗？我开个暗灯。”许禁知道她敏感，了解她的脆弱，他愿意给她舒适的环境，让她慢慢适应。
“好。”
周围灯光暗了，她恢复了浅淡的神色，身心慢慢自如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心里真的把自己指责了一顿，同时还担心许禁觉得自己不够诚心，她想在说些什么，在看向他的时候，他在给自己找着拖鞋，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不自然，也接受着自己的不自然。
“惟惟，过来换鞋。”
许禁向她招招手，叫着她。
“好。”林惟许不再迟疑，不再别扭，不再被其他所束缚，微笑着向他走去。
“怎么关灯了？”她换上鞋子走到开关的地方，打开了客厅所有的灯，她已经长大了，可以好好走向她选择的人了，不想以前，也告别以前。
许禁看着她笑，他知道她也在走向他，义无反顾！
“在等你开灯啊！”
“我要是不开，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开？”
“等你让我开，等到可以开。”
两个人中间隔着灯光温和的光线，互相望着对方，说着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谁都没有向前一步，只是看着对方，听着对方说什么。
这段短短的距离，他们从年少青春走到如今青春将尽，终于走到了对方身边，从青涩脸庞到如今成熟稳重，一直都未走散。
“傻子。”林惟许笑着着他，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直接热烈认真的看过他。
以前只知道他长得好看，可是有多好看，自己好像从未有机会仔细地看过，倒是他总是厚着脸掰扯着自己看着自己。
年少的他太过热烈，热烈的灼目，直到今天此时此刻她才敢与他对视，认真直视年少时总是因为害羞匆匆躲着的热烈目光。
“好，你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许禁看着她温和地说。
“好。”
林惟许转身准备上楼，在上楼前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背对着许禁愣在原地。
许禁看到她有些不解：“怎么了嘛。”
林惟许机械地转过身，略带一些娇羞地说：“忘了有句话想跟你说。”
许禁听后正了正神色以为很要紧的事：“什么话？”
只见林惟许快速跑到自己面前迅速地吻了自己，然后在慌乱中说了句“晚安”，在自己还在茫然的时候，快速逃跑了
许禁愣在原地，有些惊奇又有些意外，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确认了刚才发生的是真实的事，然后开始傻笑。
在许禁的记忆里林惟许从未主动，就算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都要愣个四五秒缓上一缓才站起来回答问题。
这么一个慢性子的人竟然主动了，他真的很是惊奇，而且还是对自己主动，他在惊奇之后，开心的都想高歌了。
又想着不能高歌，她不喜欢性格激烈的人，当初自己追到她的时候开心的拎着吉他到处唱歌，唱的草地音乐节的乐手都注意到他，要邀请他一起开创歌唱事业，唱到吸引来隔壁班纷至沓来的情书，唱到惹林惟许生了好大的闷气，才结束。
现在想到依旧是心有余悸，也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自己总是压抑不住那些外放的情绪和溢散的性格，现在自己大概也能明白了，自己那时候确实像是有病一样，干嘛什么开心的事都搞得人尽皆知。
这次他可学乖了，自己暗自开心，然后默默睡觉，因为她刚刚给自己说了。
晚安。
是她说的晚安。
许禁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今天她的所有模样，仔仔细细地回想着今天的每分每秒，这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啊!他想要牢牢记住，以后要一点点掰开回味。
许禁一直觉得只有记住幸福的瞬间，才能一直幸福。
他躺在床上，特意没拉窗帘，他想让月光漫进屋里，就像他的思绪停滞后又连绵不绝，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今晚的月光告诉他，这真的是真的。
他年少的那些不解，那些疑问，那些无处诉说的委屈都被今晚的月光缝合了，他的心从此满了，不再四处透风，不再四处追寻，也不再飘泊不定。
这么多年，她就是他的药。
只要她的一句话，他马上就好了，那些不解全部烟消云散。
他的心从此圆满了，不再彷徨等待。
“晚安。”
许禁对着皎洁的月光说。
也是对着他的月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