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记仇的傻子
恍然间,凛冽的寒冬已经过去,那段透骨奇冷,滴水成冰的日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就像多情的仙人睡了一觉,再次醒来,不觉时光,大梦一场,山花又重新烂漫,雨丝风片,到处都是花团锦簇,春意盎然,一副欣欣向荣之色。
大雪消融,万象更新,大地回春。
随着气温的回升,剑客城的大街小巷里,小摊小贩们三三两两相聚,支起来破旧的油布伞,下面放着一张布,上面摆着各色各样的吃食,主供往来客商行者。
春日,乞丐们也变得活跃起来。
从剑客城城门十余米往内望,便能见到一个瘦小的身形,形单影只,正拄着根黑色棍子,拎一个破碗,小心的沿街乞讨,时不时侧目张望,生怕误入了别人的地盘,又遭一顿打。
面容枯焦,形体消瘦,单薄的身影,好像没吃过几顿饭食似的,看上去甚是可怜。
“爹,他看起来好可怜啊,我们给他一点吃的吧。”
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萧恶抬头一看,一个年岁约莫七八的小儿来到了他的面前,拉着他父亲的大手,低声祈求着给面前之人一点吃食。
中年大叔面容憔悴,穿戴普普通通,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精神还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自然听到了孩子呼唤,低头瞥了萧恶一眼,顺势把孩童拉了回来。
“爹……为什么?”
孩童眼里含着泪,十分不解。
“他都这么可怜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帮帮他?”
中年男人则是有些迟疑,他理解孩子,和他小时候一样,对大街上衣衫褴褛的乞丐都有一种同情心,很是希望自己可以帮到他。
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加上村子一直受附近小妖骚扰,本就贫穷的村庄无力请来法师除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破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一点办法都没有。
积蓄所剩无几,能不能挺过今年都还是个问题,哪儿有余力来帮助这些可怜的娃。
中年人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世道无情,生存为艰,他毫无抵抗之力。
蹲下,轻抚了孩儿的小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才四十不到,不过,身形却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沧桑感,面容苍老,完全不像同龄者的样貌。
“孩儿,爹的粮食还没卖出去,等我卖了这些谷子,我们才有吃的给这个哥哥。”
声音带着沙哑,想起这些年的不易,中年大叔红了眼眶。
“噢耶,爹最好了,那说好了,等我们卖了谷子就来这儿给哥哥一些吃的。”
孩童很是兴奋,蹦蹦跳跳,激动的围着中年大叔转圈圈。
萧恶步子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着,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
三人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萧恶化为一个点,孩童再也看不见萧恶。
“哥哥,我会再来的。”
孩童看着远去的萧恶,昂起头来,自语喃喃道。
……
“姐姐,这里好漂亮啊。”
“是嘛,我也觉得。”
“小傻子,去前面给姐姐开路,别老是躲本小姐后面呀。”
李梦晗叉着腰,气鼓鼓道。
这个小傻子,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好像变得更敏感了一些,生怕前面有啥危险的东西,要了他的命,一直躲在她的屁股后头。
一问他怎么了,眼睛就向旁边一瞥,也不答话,李梦晗也被他这一行为给弄沉默了。
直到今天,到了这座城门前,寡言少语的小傻子才重新变得活泼,说了几十天来的第一句话。
“好。”
小傻子意念微动,脚下生风,嗖的一声,溜进了城内。
“好可怕的威压!”
后面的无奇长老神色凝重,面露严峻,道了一句。
“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李梦晗盯着薛扬远去的身影,一改轻松的样子,转而屏息凝视,沉声问道。
“暂时没有,可单凭借这股速度,较之刚入炼虚期的老怪物,也是不遑多让啊!”
“他到底是谁,体内如此怪异,连提速都用的不是灵气,难道他当真修炼体系与我们不同?老夫活了几千年了,也没遇到这种人,真是怪事,怪啊……”
无奇连连皱眉,脸色难看,捋了捋飘逸灵动的白胡子,胡须撸掉了好几根还是没想明白。
“小姐,要不要……”
说着,无奇诡秘一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老,万万不可!”
李梦晗当即制止,拦住了二人前进的道路,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道,“若他并无害人之心,也真是个傻子,你我这般行为,是要遭道劫的。”
“还有,长老,我知道你办起事来雷厉风行,一向说一不二,但是,小傻子是我爹要我带上的,你这么做了,要是教他知道……”
无奇淡漠一笑,指了指城门的方向,一改往日温和的气质,言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
“一切以小姐的安危第一,别说灭了这一个小小的傻子,就是前面有千百万大军,只要他们敢来,老夫也是抬手可戮,叫他们有来无回。”
“若真有那天,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再动手。”
“是,小姐。”
李梦晗神色复杂,红唇轻启。
————
“过来过来,小傻子。”
李梦晗笑语吟吟,露出颊边一只梨涡,挥着手让他过去。
薛扬忙小跑着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
“剑城。”
“此地在哪个方位?”
“没问。”
“当地人实力怎么样?”
无奇插了一嘴。
薛扬给这一句话干得脑子宕机了,好半天没明白什么意思,只好歪着头,憨憨地看着李梦晗。
“就是城里那些人有没有厉害的角色。”
薛扬连眨了几下眼,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好半天憋出一句,
“没问。”
“嗯嗯,好了,我们知晓啦。”
“前面开路。”
李梦晗平静道。
“哦…”
薛扬转过头,带着二人继续向前行去。
心里却暗暗不平,想着姐姐不开心了,定是这老头子搞得鬼,在姐姐面前说了他的什么坏话,要不然姐姐不会这样子的。
别让我找着机会报复,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薛扬反正也不知道方位,不过现在天色还早,住店言之过早,既然姐姐要他开路,那一定是想在剑城里好好逛逛,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好,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他吧。
三人沿着剑城,一路直行,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小吃街。
“姐姐,这儿有好多乞丐啊。”
街道两旁,乞丐们三三两两背靠背坐着,眼巴巴看着不远处的卖食物的小摊贩,口水直流。
薛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乞丐,惊讶一声,这其中,以靠在一间客栈墙边休憩的萧恶最为独特,大片黑发遮住了双眸,身上衣物无一处完全,他和别人不同,不朝前张望,也不流露半分渴望,手中拿着不知什么东西,正啃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