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脸”非彼“脸”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全身超过了十米高，它的脸苍白而呆滞，但额角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圆环印记，细看的话，圆环不圆，缺了一部分，像个变形的字母“c”。

    但它呆滞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像一具被无故复活了的尸体，但兽形的下半身，却十分躁动。它巨大的尾巴不耐烦似得在扫来扫去。

    女人似乎被它不断抓挠的动作惊醒了，她嗤笑了一声，看着怪物的眼神里带着不屑，

    “明明被派来杀人的是我，你主人却一定要插一脚。等他？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们回了恩东外城，我们再把恩东外城一起灭了吗？”

    怪物的尾巴重重敲了敲地，似乎在表达对她这个提议的认同。

    她冷笑一声说道，

    “死了的莫蓝是他兄弟，命令我来杀人的却是那个人。可他只是一条狗，何必要拿自己和别人相比。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那怪物抬脚就追上去，然后挡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晃了晃手里的灯笼，那灯笼立刻亮了一瞬，只一瞬，伴随着周围空间的轻微扭曲，那怪物立刻就不见了。

    但也许并不算是不见了。

    地上留下了它的一只手。

    那只和人极其类似的手，还在徒劳地抓挠着，似乎想抓紧什么，却渐渐地不动了。断臂旁边的鲜血绵延了几十米，如水泼浪溅，似乎不要命得喷洒出来，紧接着消失在了某处。

    以那处为限，消失得干干净净。

    女人娇笑起来，笑声十分动听，像摇出旋律来的悦耳银铃声。

    原本纹丝不动的红色灯笼，竟跟着她的笑声不自然地扭了几下，昏黄跳动的光也像在跟着她笑了起来。

    常思佳和白水不知谈到什么，只见常思佳忽然凑近白水说道，

    “谁把你的头发烧成这样？”她突然转头对着地上被绑的几人吼了一句，

    “谁烧的？”

    除了风鬼以外，所有人被她的吼声一震，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齐无语得朝两人走去，却听白水却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不是你吗？除了你，谁能指挥的动这里恩东外城的人？”

    “当然不是我！我的命令是要他们干净利落的把你一刀杀掉，别的地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动。”

    白水苦笑，

    “你杀了你哥是为他好，现在杀了我看样子也是为我好？未来再杀了那个指使你的阿阮，是不是也为了他好？”

    “你闭嘴！”常思佳眼中立刻透出几分戾色来，缓了缓才又说道，“你不懂。”

    “我不懂，你告诉我啊。”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叛徒。”

    “你告诉我了，我理解你了。我说不定就不当叛徒了呀！”白水崩溃地吼道。

    常思佳沉着脸，把坚硬的指关节摁在了她脑后的颈椎上，张齐忽然出现，不动声色得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他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忽然怔怔地看向旁边的黑暗里，张开的嘴都忘了合拢。

    “那是……那是什么啊？”他用一种震撼的语气说道。

    天色本已经蒙蒙亮，但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无比深沉的黑，甚至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天光不见了，远处的山也不见了。

    但在那片黑暗中，却突兀地开辟了一条笔直且雪白的道路。

    道路上则涌动着无数张……脸。

    不是面具，也没有人，就是单纯的脸。

    张齐只觉得那无法把眼睛从那上面移开了。

    他见过几次怪物，刘平军和阿柔甚至在他眼前变成了怪物，又在他眼前死去。

    像刘平军那张看起来精明斯文的脸，就能在几瞬之间膨胀，拉长，变形，像充气般得迅速长大。也不知那样瞬间涨大的体型下，分布着怎样的血肉，但总归比不上人天生的脸，那些巨人的脸显得呆滞而表情浑浊。

    勉强说的话，那是一张脱离了肉体的人皮，里面包裹的精魂早就和皮肉分离，彻底地死掉了。

    所以它们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表情，一直是冷漠和一片空白，恰巧很分明的区别了它们和真正的人。

    但此时在条道路上，却挤满了无数张无比生动的，属于怪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