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总不能绝后
御书房里。
世宗虽说近来身子经过御医调理已略有好转，然而毕竟中毒时日已久，仍有些虚弱。
“圣上。”
吉祥大太监瞧着世宗的面色，欲言又止。
世宗看着吉祥大太监忐忑之模样，凉意森森问道：“有什么事就说，在那给朕演戏呢？”
吉祥将腰弯至几近贴近膝盖，恭敬问道：“奴才扶您回寝龙宫休憩？”
“好。”
世宗疲惫地闭上双目。
“给朕备龙辇吧，朕乏了。”
苏凉心中一片迷蒙混沌，全然不知世宗还有何打算。
耳畔不停回响起临出宫时，世宗的警告之声：“好生善待苏婉婉，苏凉，朕责令你切切不可再有愚笨之举。
胡太医之事李满正在全面深入彻查，李太师不久便将归来，苏凉，此后你的生死恐怕朕也未必能够主宰！”
世宗为何屡屡提及胡太医之事？
世宗怒哼之声还在他脑中回荡：“朕念及你昔日的功勋，不愿过多追究。但若还有下回，朕绝对不会轻易饶恕！”
“苏婉玉的事，朕希望你妥善处理好，你苏家的名声如何朕并不在意，若是波及到皇家，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
苏凉的呼吸陡然一滞。
苏凉浑浑噩噩地来到皇宫外。
宫门外管家瞧着苏凉状态不对，急忙上前搀扶。
“将军！”
苏凉被管家扶住，皱着眉回头看那高高耸立的宫门。
“将军？”
管家问的小心翼翼：“您怎么了？”
苏凉面无表情的道：“没事，回府。”
天空中此时飘落片片雪花，苏凉更是觉得如坠冰窟。
“将军。”
管家又叫他。
“又有什么事？”苏凉不耐的问。
管家回复道：“李满大人刚刚去前面酒楼了。”
”不用管，我们回府。”苏凉说。
暗红色的软轿被轿夫稳稳地抬着，走过了繁华的街道，在苏府的台阶前落了地。
苏凉低下头从轿中出来，苏启生撑着一把伞站在大门外迎他。
苏凉看着苏启生，走进将军府的院门后，问：“苏婉玉呢？”
苏启生恭敬的说：“在自己的院子里。”
“你母亲呢？”
苏凉阴沉着脸问道：“也在苏婉玉那里？”
“是。”
苏启生听着苏凉的话，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苏凉、苏启生两人一路无言到了书房，双双坐下后苏凉说道：“你去江南吧。”
苏启生一惊。
“父亲为何突然让我去江南？”
“上元如今要大乱了。”
苏凉淡淡问道：“你觉得我们苏家能置身事外吗？”
“那儿子更应该留在父亲和母亲身边。”
苏凉唏嘘着道：“若是有事，我苏凉总不能绝后。”
苏启生呆呆地站跌坐在椅子上。
“爹！”
苏启生手指扣着椅子的扶手，喃喃道：“皇上真的要灭我们苏家吗？父亲莫要自己吓自己。”
苏启生说不出自己的父亲对皇家忠心耿耿的话，因为苏凉做的事，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苏婉玉被禁足，杨盼君被苏凉勒令去佛堂思过，原本就暗流涌动的苏府，令尚且年轻的苏启生惶惶不安。
这不是苏凉愿意看到的局面，但如今已无回头路。
政局最终因世宗遭胡太医下毒一事而剧烈动荡起来，置身于其中的人，想要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尽早做出打算。
“父亲。”苏启生完全想不明白，对着苏凉疑惑问道：“我去了江南，皇上就找不到我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岂不是还不如留在上元。”
苏凉说道：“让你走你就走，趁着现在还没出事，皇上如今正在追查诸位皇子，暂且顾不上我们苏家。”
苏启生惭愧地低着头，他如今尚且需要苏家的庇护，根本没有能力独自承担任何事情。
“你也不必害怕。”苏凉安慰着说道：“你现在首要做的，就是首先保护好你自己。”
苏启生麻木地问道。
“我去江南寻找二叔吗？”
苏凉思索了一下苏启生的话，不禁犯起愁来，要让苏启生去找苏庶吗？
“罢了。”苏凉告诉苏启生道：“你去江南谁都不要去找，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我会派人去寻找你，若是你二叔没事，你就持掌家印去寻找他，接管江南苏家。”
“儿子明白了。”
苏庶乃是苏凉的父亲背着苏家祖母，在外边养的外室所生。
苏家祖母怨恨那女人勾走了自己丈夫的心，始终不同意将那女人接入苏府。
待到那女人生下孩子，苏家祖母仍然心怀怨愤，给那孩子起名苏庶！
意欲让他永远铭记自己只是个庶子。
待到苏庶到了可以读书启蒙的年纪，苏家祖母也不允许他踏上科举之路，而是让他的母亲带着他前往江南经商。
在本朝，经商被视为下九流之业，足见苏家祖母对苏庶母亲的怨恨之深！
苏凉的父亲原本就不止苏庶的母亲一个女人，也自知将苏庶的母亲养在府外着实伤了苏家祖母的心。
于是，他便任凭苏家祖母折磨苏庶的母亲，放任不管。
苏庶的母亲到了江南没多久便病故了！
此后，苏庶无人关怀照顾，然而前几年江南广泛开辟南北商路，苏庶竟然一举成为了江南的首富。
连上元城的官商都知晓他的名号。
苏家祖母随即又派人，命那苏庶每年上交产业一半的收入，只因为他是苏家之子！
“若是苏家倒了，二叔还会认苏家掌家印吗？”
苏启生还是担忧地问了一句苏凉。
苏凉眼神狠戾地眯了眯。
“只要他姓苏，就由不得他不认！”
苏启生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称的忧虑。
“倘若家里真的出了事，二叔能够独善其身吗？”
苏启生，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虑。
他深知苏家荣华时苏庶得不到半分好处，但若是要诛杀苏家九族，苏庶却是在九族之内。
想到这里苏启生都不由有些替苏庶惋惜。
苏家祖母从前对苏庶的种种作为，很难不让苏启生对自己去投奔苏庶后苏庶的态度持有怀疑。
而苏凉的狠话则让他感受到了他的父亲与祖母都是同一种人，自私又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