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怪异的城镇
“我们是来住店的！”
随着年昭的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好半晌，像是做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
那老奶奶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我这个店不收客人，你们去别处吧！”
年昭和景元佑对视一眼，天色已经快黑了。
“奶奶，我和哥哥从外面来，没有地方住。”
“我们住一晚就走，不会打扰您的！”
年昭说完，屋内又安静了许久。
久到他们二人以为这个奶奶不会给他们开门时。
年久失修的木门咯吱咯吱地开了。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老太太佝偻的背影往后堂走去。
“给你们住一晚，房间在楼上，随便哪里都行。”
“你们最好明天就离开，这里可不是什么住人的好地方！”
回声飘荡，让本就冷清的厅堂显得愈发空荡。
年昭和景元佑上了二楼，每间屋子的桌面上都浅浅浮了层灰。
处处都显示着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
景元佑眉心快要皱成一团，他拉着年昭进了最中间的房。
“嘘。”
他把房门和窗户关上，低声对年昭说道：
“这里不太对劲。”
年昭也觉得这里处处都是古怪。
从城外进来的那几个男人，不是老弱就是残伤。
更别说城里都没有看到妇孺，连一家开门的店都没有。
这店也许久未有人住过，许是那个奶奶见他们是半大的小孩。
心软才放二人进来的。
“算了，洗洗睡吧，明早就去南河村看看。”
年昭压下心中不安，刚要出门。
景元佑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你睡床，我打地铺。”
年昭灵机一动，眼珠滴溜溜地转：
“要不你变成小狰，这样我也有安全感，好不好嘛！”
她早就想枕着小狰的毛睡了。
年昭撒娇的声音让景元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男女共处一室确实二人都不自在。
他只得默默地兽化自己，趴在床头陪年昭睡觉。
这个城镇真的寂静的可怕，夜间连虫子都叫声都没有。
年昭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进入浅眠。
门口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微弱脚步声。
那声音持续了几秒，又忽地消失，仿佛只是她的幻听。
“你听见了吗？”
她用气音悄悄地问景元佑，小狰点头表示他听见了。
那就不是错觉，年昭轻轻起身，努力不发出动静：
“我去看看。”
“我去。”
二人争执不下，年昭没好气地低声吐槽：
“我俩现在半斤八两，有什么好争的？”
“你陪我去！”
勉强达成一致，二人往门口轻轻挪动。
小狰绷紧了身体跟在年昭身前。
若是年昭一声令下，它就会飞跃而起，咬断敌人的咽喉。
年昭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好在修士五感灵敏，年昭运转灵力向门外探查着。
什么都没有。
二楼和一楼的厅堂空空荡荡，安静地只能听见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是他们都听错了？
年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刚想低头对景元佑摇头示意。
余光里银光闪过，一股寒意突然蹿上脖颈。
不对！
她一抬眼，骤然发现房梁的平台上藏着黑影。
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手里拿着刀把玩，从房梁的侧面探出眼睛。
朝她投来阴沉沉的目光。
年昭心中微沉，大喝一声：
“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
尖细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男人见年昭已经发现自己，索性将大半个身子探出来。
做出防御的姿态对着她：
“你们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声音实在太过于颤抖，很难让人忽略。
注意到男人不熟练地转刀，一抹暗光从年昭眼底闪过。
她独自站出来，关上房门，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这位叔叔，我和哥哥是南河村的。”
“我们爹娘带着弟弟跑了，把我和瞎子哥哥丢在家里。”
“您也知道我们都没有吃的，这日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到城里寻亲的！”
年昭不着痕迹地把手落在腿边。
嘶……
掐大腿是真的疼啊，但是效果也是真的好！
眼见着幼小的女孩站在门口，豆大的泪珠不断掉落。
男人稍稍起了恻隐之心：
“真的？”
化成人形的景元佑靠在门边，听着年昭熟练地胡编乱造。
下一秒，那男人的问话就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那你亲戚家姓什么？”
“姓……”
她也没有亲戚在这啊？
情急之下，年昭张口就来：
“姓张！”
“阿根，你为难两个小孩做什么？”
楼下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
老奶奶举着一盏烛灯，拿着拐杖慢慢地上楼。
被称作阿根的男人急忙跳下房梁，放下刀去搀扶她。
“奶奶！”
老奶奶用浑浊的目光打量年昭一眼：
“城里确实有张家，都已经走了。”
“你们明天就回去吧，这个年代人人自危，城里也不比你们村安全！”
年昭怔住，忙叫住二人：
“奶奶，城里也有危险吗？”
阿根朝她亮出自己的刀，嗤笑一声：
“那可不，你们村里就是没有吃的，这城里可到处都是流寇！”
祖孙二人刚准备下楼。
寂静的街道突然响起马的嘶鸣。
阿根脸色一变：
“不好，流寇又进城了！”
该死，白日里不是来过一波吗？
怎么现在又来！
他急忙吹灭奶奶举着的烛灯，熟练地把老人扶到楼底。
打开地窖地门，对年昭轻声吼道：
“还不快叫你哥哥一起下来！流寇会杀人的！”
年昭鼻子一酸，急忙进屋牵着半盲的景元佑出来。
和阿根一同钻进地窖。
地窖里稀稀拉拉存着几颗泛黄白菜，还有半袋陈米。
阿根陪奶奶缩在角落里，老人眼角溢出泪花：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阿根如鲠在喉，他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这场饥荒来的突然。
北方自从年将军一死，军心本就涣散。
军官竟然拿着军饷不发，说是财政紧张，就这样把士兵们都赶回了家。
现在能逃荒的都已经逃走，剩下的老幼妇孺。
不被流寇杀死也会被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