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记
看到扉页上作者名字的瞬间，那种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
无名的黑暗，光线织成的眼睛，凝结着记忆中画面的光幕，前不久见过的那种诡异景象再次包围了王牧。
“此处乃宇中之宇，宙外之宙，真理不存之地。”
那只眼睛比上次更灵动了些许，它正直勾勾地盯着王牧。
“万物无名则无灵。”
“凡有名者，皆为名所缚。”
“无名者，你何故来此？”
空灵的声音回荡于无尽黑暗。
无名者……
王牧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
无名则无灵，也就是说自己也是无灵的？
灵是什么？他又为什么是无名者？他的名字是……
名字……
他有名字吗？
巨大的恐慌环绕着他，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并非遗忘，而是从未存在。”
黑暗中的声音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
“那不是你的名字，那不过是一场荒诞剧中的角色。”
“醒来吧，尽你最大的可能，醒来吧。”
黑暗深处似乎有光点若隐若现。
“牧……王……醒……加冕……堕落……”
“王……醒醒……”
光点一闪而逝。
“王牧？”
黑暗陡然退去，眼前的齐谷正轻声呼唤着他。
“你怎么了？”
齐谷弯腰拾起地上的书，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
“我……没什么。那个，手续办好了吗？”
王牧回过神来，仿佛刚才的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齐谷直勾勾地盯着他，如果他能正常做出表情，现在或许应当是一脸狐疑。
“刚才有点走神，嗯……看到这本书的作者和我同名，有点惊讶。”
“哈哈，也难免，不过这并不是巧合，具体的可能要你自己探索。”齐谷伸出左手，递到王牧面前。
而后，那只手的手腕突然向下裂开，露出亮银色的光滑切面，那切面里又弹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别惊讶，这是个机械身体。”齐谷将金属盒递到王牧手里，“你需要的资料，已经做好处理了，一个月后自动销毁，u盘送你了。”
“啊……”王牧还没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齐谷不是人类？是个机器人？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了，但亲眼看到这种超乎想象的画面时，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好了，站稳，要回去了。”
齐谷的右手搭上了王牧的肩膀，紧接着，两人便回到了那片空旷的大厅中央。
“抱歉，这台机体不能送你出去了，不过回去的路你自己能走吧，记住，不要睁眼，笔直往前走，直到店员喊你的名字。”
王牧点点头，踏入了眼前的隧道。
这次传入他耳中的声音似乎是很多人的呼喊声。
“王……神……塔尔塔 ……沉没……阻止……”
他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理解。
直到某个瞬间，一切声音都消散了。
“王牧先生，您可以睁眼了。”
午夜的便利店格外冷清，但店员的微笑依旧标准。
“欢迎下次光临。”
片刻后，书房。
王牧将齐谷给的u盘里的所有信息都拷贝进了自己的电脑。
也难怪齐谷没有直接给他纸质卷宗，这些文件种类繁多，有类似启蒙教育的教材，也有讲解视频和音频，甚至还有应用程序。
小心地收起u盘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看这些文献，而是从书架上摸出了一个日记本。
对照提前填好的日期翻到……
几号来着？
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日期，翻到了对应的页数。
笔尖还未落到纸上，他的目光便凝固了。
现在是后半夜，也就是说，他正准备总结的是“昨天”。
可是，那几页已经写满了。
他发疯一般翻到了“昨天”日记的开头，呼吸一滞。
那是一行格外大的字：
不要相信齐谷！
不要相信齐谷？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往下读。
“齐谷不能进入我家，所以这本日记是安全的。正在读日记的人，请不要向别人透露这本日记的存在。”
“我是王牧，但如果你也是王牧，并且不记得自己写过这篇日记，那说明你在这之后接触了齐谷，他能对你的记忆动手脚。”
“经过我对此前日记的研究发现，只要时间超过零点，与齐谷相关的记忆就会被调整一部分，变得非常零碎。”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齐谷的某种能力，我猜想，也可能是其他因素的干扰。”
“另外，和齐谷处于互相可以感知的状态下，我做出的行为会受到某种不明干扰，甚至做出完全与我的想法无关的行为，而这一切会在每天的零点之后被我当成自己的意愿。”
“就好像舞台上的提线木偶。”
这个句号写得格外浓重。
“因此我断定，齐谷不可全盘相信，必须对他的一切行为和与他相关的所有记忆持怀疑态度，尽可能减少与他独处的时间。”
“如果你是失去了这段记忆的我，请记住下面的信息。”
“金色的眼睛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一旦忘记它，它也会忘记你。它的名字是洞见之眼，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但他几乎从不给出建设性的提议。如果它给出了明确的指示，不要听从，那不是洞见之眼。”
一股寒意爬上了王牧的脊背。
“司空朔值得信任，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他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消齐谷的影响。他知道很多事，不过未必会告诉你。”
“齐谷不会加害你，但必须加以防备，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
“确保每天的日记都在零点前写完，防止留下错误信息误导自己。”
“把这段信息写在每天日记的结尾防止遗忘。”
“此外，这段日记的内容不全来自于它所在的日期，这只是一次总结，关于之前日记的总结，齐谷很快就要来了，我可以借此验证一些内容。如果我没有忘记的话。”
“最后忠告：时刻牢记你的名字，这能缓解记忆混乱的现象。”
日记到此为止。
但王牧的思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现在还没到日记里说的记忆修正时间。
也因此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齐谷在刚过午夜时是进到了他的家里的。
那这日记……还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