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名字
夜里，王牧坐在客厅，电视自顾自播放着娱乐节目。
虚假的笑声似乎能够给他带来某种慰藉。
司空朔在那之后只是来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并没有提任何王牧想知道的事情。
既然齐谷许诺了今晚会来拜访他，那至少在他来之前，齐谷对他的态度是友善的。
司空朔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有很多秘密，王牧在这些秘密上和他达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
比如，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比如，为什么他会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别墅里，比如，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高额生活费。
齐谷是直到高中才认识的同学，他一直面无表情，但并不阴郁，经常和大家说笑——尽管他不会笑。
大家都猜测他或许是由于某种意外导致的面瘫，但并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件事。
他的家庭条件似乎并不乐观，衣食用度都十分节俭。
他成绩很好，是老师夸赞的对象……
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谎言，他不是齐谷，而是一个精心捏造的身份，一个天衣无缝的伪装。
秒针又转过了一圈，三根指针在12的位置重合，这是一天的结束，也是新一天的开始。
房门被准时叩响了。
来者并没有等待王牧回应，敲响三声之后，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你可以先问我几个问题，再做决定。”
王牧迟疑了一下，顺手关上了电视。
“你怎么知道我家只有我自己的？”
“你父母出差了，这不是什么不好调查的事情。”
“好吧……那，我想知道，跟你走一趟会发生什么？”
“可以刷新你的世界观，知道一些秘密，以及，看到关于那场极光的详细资料。”
“关于那件事，你还知道多少？”
“现在就能告诉你的部分有，那场极光中不止一个人消失，并且全都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痕迹，但每个消失的人都在另一个人的脑海中留下了记忆。”
“就像我妹妹和我？”
“就是这样，并且，如果你也忘记你妹妹，或者你死去，或者放弃寻找她，那她就真的死了。”
王牧低头沉思着。
“我需要调查那场极光，在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救出你妹妹，双赢。”
“最后一个问题，三天前我听到的求救声，是什么？”
“我现在不能回答你，除非你答应跟我走。”
“那就走吧。”
“明智。”
齐谷要带他去的地方并不远，那是里王牧家大概有两百米左右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午夜的便利店只有一个店员在值班，她笔直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无比敬业的态度。
齐谷走到柜台前，拿起扫码枪，扫描了一遍自己的左手掌。
店员向他微笑致意，打开了柜台区的门。
柜台后的墙壁向内凹陷，随即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个三米左右宽度的通道。
“这真没创意。”王牧干笑着，试图缓和内心的紧张。
齐谷偏了偏头，伸出右手：“抓紧我，闭上眼，什么都不要看。”
王牧照做了。
齐谷引着他向前走，走了没几步，周围的光线便弱了许多。
应该是那个暗门关上了。
王牧按照齐谷的嘱咐紧紧闭着眼睛，调动着其他感官感受附近的一切。
有风吹过，这里要么通向外面，要么空间很大，也不排除是装了空调。
“身份已确认。”
电子音突兀地响起，在通道中带起一片回声。
“访客身份已确认”
王牧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说话，但齐谷并没有让他睁眼。
“权限授予，临时访客权限，开始相位变化。”
“权限已更新，临时访客，即将开始相位变化，请注意防护，紧闭双眼，请注意不要携带过多物品，三十秒后，将开始相位变化。”
“十秒后，开始相位变化，十，九……”
倒数结束，轻微的失重感传来，随后，微弱的光照彻底消失。
难以形容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海浪的声音，汽笛的声音……
“别睁眼，看到那些东西会很危险。”
是什么东西光看到就会有危险？
王牧暂时按下了心头的疑惑，决定完全跟着齐谷的指示来。
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耳畔的声音逐渐远去，大概十几秒后，王牧再次踩到了踏实的地面。
“可以睁眼了。”
王牧松了口气，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光照充足，地面平坦，装饰物很少，也没有任何文字。
“如果你不跟着我走的话，会被当场击毙，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牧点头。
“那我先跟你简单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里是我们生存世界的一个相位空间，你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这里很荒凉，智慧生命就只有通过相位变化过来的人类。”
“这里的底层定律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你可以按照原本的世界来认知这里。”
“稍后我会向守密人申请权限，让你翻阅一些简单的文献来理解这一切，这并不着急，从零开始认识这个世界大概需要几个星期，当然，你得先推倒之前的一切认识。”
“申请下来权限之后，你可以借阅一些基础资料和关于那次极光的卷宗的拷贝，这个权限会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咱们再商量。”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厅的边缘，安检门自动打开，大厅中的播音喇叭重复了一遍之前电子音说的话。
“别问这都是什么意思，在你得到足够的权限之前，我不能解释任何事情。”
安检门后只有一个灰色的平台，平台四周贴着黄黑相间的警戒带。
“站上去，然后闭上眼睛。”
齐谷的声音有些微妙的失真。
他是机器人？
这样的疑问萦绕在王牧心头。
大约十几秒后，外界的光线猛地一暗。
“王先生您好，您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王牧睁开眼，眼前的景色依然不是那个白色大厅，而是变成了一个四面环绕着巨大书架的图书馆般的房间。
面容模糊的女人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似乎面带微笑。
沙发……
剧烈的头痛打断了王牧的思绪。
女人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晕，但那光晕极其暗淡，仿佛将熄的烛火。
“抱歉王先生，请您不要看我的脸，这会引起某些不可预见的后果。”女人语带歉意，“这里是‘守密人’的档案馆，在真理领主申请的权限得到批复前，需要您在这里稍作等候，在此期间，您可以随意阅览这里的文献，但请您不要离开这个区域。”
她伸手指向四周的书架：“这四个书架围成的区域就是您可以活动的区域，请勿离开这个区域，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按下您手边的呼叫器即可，我会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那么，我先失陪了。”
女人的身形闪烁了几下，旋即消失无踪。但她身周的青色光晕却没有消失，而是均匀地弥散在了周围。
王牧压下心头的疑惑，在四周的书架上扫视起来。
《认知概论》、《集体认知与世界形态》、《登神论——关于阶梯理论的深度研讨》、《投影论与现代文艺作品》、《名与实——关于称谓与实体关系的探讨》。
所有的图书都有着统一的包装，王牧稍加沉吟，取下了那本名为认知概论的书。
《认知概论 王牧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