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泡沫
“受贿”
李局长的罪名清楚地浮现在孙长正心头。
只是受贿吗……
孙长正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像李局长这样地位的人有几个会不犯这种错误呢？正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他不想犯错误架不住有些人盼着他犯错误。
受贿是一件大事，但也仅仅停留在大事的层面，一位局长级别的人物就算受贿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官场那些盘根错节的东西孙长正还没能力去介入。
“看清了吗？”
王牧可没能力看穿人的善恶，就算有众颂的加持，洞见之眼还是只能看出人的本质，看不出其他。
“受贿。”
孙长正将自己看到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牧。
王牧对这种事的看法和孙长正不一样，在他看来，贪污受贿和鱼肉乡里并无区别，都是应当被揭发被惩处的。
“搜集点证据去揭发他？”
王牧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种最简单也最应当的处理方式。
孙长正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王牧想问题的角度这么简单直接。
也对，就像他说的，不管他背靠什么，他的内里还是个高中生，棱角分明的年纪，看他家的条件他大概率没吃过什么亏，更别说被社会打磨了。
司空朔把他保护的很好。
孙长正苦笑着摇了摇头。
“做不到。”
他没有解释原因。
他要怎么跟王牧解释原因呢？告诉王牧他只是个小小的实习警员人微言轻，还是告诉王牧上面的那些人中也有和他们沆瀣一气的，还是告诉王牧贪官自有贪官的价值在？
他的内心早就对社会的正义没有期待了，正因如此，他才想要身体力行，也正因如此，他不愿意毁掉王牧心中对正义的笃信。
如果他有和王牧类似的生长环境，或许他也会和王牧抱有一样的想法吧。
他又想起了那个教育他正义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女人，他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母亲，但他很清楚，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健康成长。
如果未来真的要选择加入议会做一个脱离人类社会的超级英雄的话，至少还是得跟她好好道个别吧。
王牧没有追问孙长正原因，他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或许可以写个匿名举报信？
他又想起了司空朔跟他讲的孤证理论，如果他们拿不到更多证据的话单凭一封举报信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王牧对所谓贪污受贿之类的事情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夹杂着一点点影视剧里的描写，但即使是正能量的影视剧里毫不避讳地描写反贪反腐的艰难，现实里更难似乎也理所应当。
受贿这种犯罪类型让他想起了沈洲原本持有的那个系统，用金钱腐化人心，二者在这一点上如出一辙。
外来的污染容易发现，可发自人心的污染又是何等隐匿和顽固啊。
“我要去一趟相位空间，你也一起吧。”
王牧昨晚向文海声提出的需要复制绘画能力的要求文海声已经帮忙解决了，他准备去拜访那位乐意把自己的技艺给王牧复制一份的画家。
孙长正自然没有意见。
……
一小时后，某家高级餐厅的包厢内。
“李局，这次可真是太感谢您了。”
孙伟力脸上堆着笑，双手将一个和警局的公文包有九分相似的手提包推向了李局长。
“嗨，孙董这是什么话。”
李局长嘴上说得亲切，手上却熟稔地打开手提包，审视着里面的东西。
一个颜色独到的蓝色礼盒，还有用黑色纸包了一层的几捆现金。
“我呀，想着上次见尊夫人的项链款式都是去年的了，就托人订了一套蒂芙尼的新款，孝敬给尊夫人。”
“你这眼睛不往正处看，天天盯着我家老婆子脖子啊。”
李局长一张老脸笑得皱成了菊花。
“那可不敢那可不敢，我这眼睛往哪看那都得听李局的。”
孙伟力赔笑。
“行了，咱们这饭抓紧吃，吃完我也给我家老婆子看看你这心思。”
“那恐怕快不了，李局，我今天给您准备二十多道菜呢。”
孙伟力见李局长没有进一步表示，便拍拍手，示意服务员准备上菜。
一个服务生推着一个看不出来功能的机器走了进来，大厨紧随其后。
“二位贵宾您们好，我们的后厨正在为二位备餐，在等待期间，请容我向二位介绍我们的当季特色甜品，这道甜品采用清晨时分当天开放的杏花蕊尖的花蜜和晨露制成蜜露，精心调味后注入由花朵蒸腾出的甜美气息，形成形态稳定的泡沫，每一口都蕴含着春天的气息。”
这位大厨边介绍着他们的“特色甜品”，边从那台机器的出气口刮下刚从中形成的泡沫装盘。
服务生将装好盘的两盘泡沫端给二人。
“你就拿这玩意糊弄我这个老头子？”
李局长用勺子舀起一勺这越看越像洗洁精没洗干净的泡沫，迟迟没往嘴里放。
“特色嘛，李局，您尝尝，这一道菜他们就卖这个数呢，我肯定得点一份孝敬您啊。”
孙伟力比出一个八的手势。
“八毛啊？”
李局长表情夸张，尽是不悦。
“八百，这要是八毛我哪敢给您端上来啊。”
李局长半信半疑地吃了一口，没品出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