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到蔚州（3）
上官锦更是一头雾水，他把慕枫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你当真要碰那十一娘？”
“为何不可？”
“这样做，你的小娘子当真不会吃醋？”
慕枫目光平淡，意味犹深道，“倘若她会，便好了。”
上官锦长叹一口气，眼前的两人分明是夫妻，怎么又感觉完全不像。
原本白栀是不打算回驿馆的，可是慕枫已经答应了十一娘的条件，她再待在醉香楼也无济于事。她想了又想，不如先回驿馆，静待十一娘那里的消息。
回到驿馆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白栀有些累了，她缓缓走进浴室，几下便褪尽了衣裳。整个人浸在木桶里，一动不动。白雾很快便充斥了整个浴室，白栀觉着胸口有些闷，她也不知为何此刻脑子里竟全是慕枫与十一娘的亲热场面。
还未来得及好好沐浴，就有人敲门。白栀只得起身将扔在一旁的衣裳穿上，把门只开了一道缝隙看来者是敌是友。
见是慕枫，白栀才开了门。
她拧了拧还在滴水的头发，淡淡笑道，“你不是在陪十一娘吗？”
慕枫站在门外，沉默不语。
见男人没有反应，白栀又继续道，“莫不是被十一娘赶出来了？”
慕枫摇摇头。
白栀以为他是被嫌弃了，便好心安慰他，“我说……这天下肯定不是哪个女子都会被你慕大公子迷的神魂颠倒的，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慕枫不再沉默，“你平日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白栀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到比这更切实际的理由了，她甩甩手，轻声问道，“所以十一娘到底是怎么愿意让你走的？”
慕枫淡定地喝了口茶，“她只是想试探我。”
“她为何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
“那你答允她，是因为你早便猜到了？”
慕枫点点头。
白栀完全摸不着头脑。
慕枫继续解释道，“我看十一娘手里的书还有她的打扮，就知道她绝不是那些轻薄之人。”
白栀不想再细究下去，眯着眼道，“我有些乏了。”
慕枫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白栀，低声道，“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便要赶路去暖泉村。”
房里瞬时又只剩下白栀一人。
她睁大眼，望着窗外的明月。
曾几何时，白栀也总像现在这般望着月亮。那时，她喜欢坐在院里的池边静静地听司徒茗弹琴，虽然她不懂音律，听不出他在弹些什么曲子。
但白栀总觉得在司徒茗的弹指一挥间，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夜，渐渐深了。
慕枫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角落，他微微垂下头，脸色十分难看，手中的酒，一杯又接着一杯。
这些年来，慕枫一直都知道白栀心里从未忘记过司徒茗。甚至，他比谁都清楚，白栀当初愿意嫁给他也不过是为了司徒茗。
所以成亲后，他也从未碰过她，更没奢求过能得到她的回报。只是像这样日日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慕枫便觉着这是他此生最愿意做的事。
又一个早晨，上官锦早早便在驿馆前叫好了马车。奇怪的是，慕枫却迟迟没有来。
白栀来到慕枫房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反复几次无果后，她决定撞开房门。
屋内，寂静无声。
慕枫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紧闭着双眼，原本俊美至极的一张脸上写满了苍白。
白栀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上官锦进门时差点吓晕，他完全不明白明明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人为何今日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栀淡定地从外面打来了一盆水，轻轻替慕枫擦拭了一下脸。
上官锦见状着急道，“我去喊大夫。”
白栀拦住他道，“不必，他只是昨日夜里喝了许多酒，又用凉水沐浴，着凉了。”
上官锦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白栀指了指窗边的酒坛。
看着那坛酒，白栀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日夜与酒为伴的人。
对白栀而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在断字崖的山洞里，那片土地住着许许多多的亡魂，四处都响着鸟鸣，狼嚎，虎啸。白栀曾以为自己活不过那夜，直到黑暗中，有人生起了篝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在篝火前来回搓着手，看见冻的直打哆嗦的白栀，有些不忍，便将随身带着的酒囊递给她，“喝点酒，暖暖身子。”
白栀摇摇头。
老人朝她笑了笑，“我也曾有过一个女儿，如果她还活着，想必和你一样大了。”
白栀轻声问道，“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老人继续自顾自地朝火堆里扔树枝，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哀伤，“那年，家里犯大水，很多人都被冲走了，我的老婆和孩子一个也没逃过。”
白栀静静地看着他。
老人回过头道，“小姑娘，你又为何一个人待在这，你的父母去哪了？”
白栀突然哭的很大声，“我的爹爹还有娘也都不在了。”
老人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白栀哭的更猛烈了，“我的爹爹和娘亲……他们都是被冤枉的。”
“我想起来了，你爹莫非是前几日被官府抓去的那个布商？”
白栀点点头。
老人摸了摸胡子，“说来也奇怪，被抓的第二日，两人便都死了。狱里的人都传你爹娘是在狱中畏罪自尽，可自尽又怎会不留个全尸……”
老人突然停住，又道，“罢了，在这世道要是想活着，定是要会些手段。”
白栀点点头又摇摇头。
老人叹了一口气，“也罢，日后你就跟着我，我授你武功。”
后来，白栀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便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影手——宋烈。
上官锦掂了掂那坛放在地上的酒，感叹道，“他倒是一点都不浪费，这么一大坛全给他喝了。”
白栀懒得搭理他，继续拧着毛巾，一脸怨气，“你倒是来帮忙啊……”
上官锦突然面色凝重道，“白姑娘，你知道慕枫这次来蔚州的目的吗？”
白栀摇摇头，“他只与我说，是来谈生意的。”
上官锦看着她，眼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
慕枫这一病便是整整高烧了三日，上官锦自作主张地将这三日原本定下的行程全都延后了。直到第三日夜里，慕枫的病才有了些好转。
那天夜里，窗外风声作响，隐隐下起小雨。
慕枫忽然喘着气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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