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蔚州兵变（1）
见到慕枫醒了，白栀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水来了。”
白栀将倒满水的竹杯递到他嘴边。
慕枫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猛地喝了几大口。
白栀微微低下头，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心中暗暗庆幸，这高烧总算是退下去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下次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
想到上官锦当初还信誓旦旦得和她说，慕枫的酒量好得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慕枫的病还未好透，就连说话都有几分牵强，但他依旧强挤出笑容看着她，故意戏侃白栀道，“这还没当上真正的家主就开始管教起我了？”
白栀摇摇头，伸手去捂他的嘴，声音倒是平静了许多，“不许胡说。”
慕枫看着她，沉默许久。
他俨然道，“司徒茗成亲了。”
白栀一愣，“什么时候？”
“在我们去蔚州的第二日，京师便有人传信来，说他与那位慕容姑娘成亲了……”
白栀蹙眉，言语中透露出几分失落，“你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我也是来了蔚州后才知道，若是慕容姑娘想告诉我们想必早就说了，她这样做，应当是考虑到……”
慕枫没有再说下去，但白栀多少也明白了，慕容恬多少是在忌于她的出现会毁掉他们的大婚，所以，就连告诉她都是在成完亲之后。
白栀故作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
慕枫皱了皱眉，语气低沉道，“司徒茗不要你是他的损失。”
白栀的声音轻了许多，她嘴里反复念着，“可他当年为了救我……九死一生，我们是青梅竹马，原本两家更是订了亲，他绝不会不要我，绝不会。”
“白栀，其实司徒茗早就都想起你了，但他在你和慕容姑娘间做了选择，他选择放弃了你。”
听完慕枫的话，白栀彻底崩溃。
她无力的瘫倒在床边，只剩一点仅存着的力气支撑着。这些年来，她想方设法活下去，拼尽全力去保留那点仅存的他们之间的记忆。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白栀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她的脑海一片漆黑。
慕枫从背后紧紧抱住她，“阿栀，你既已是我过了门的妻子，我便绝不会放弃你。”
白栀淡淡道，“我累了。”
慕枫感到手背一凉，他俯下头看她，才发现她早已泣不成声。
她原以为司徒茗记起她之后，他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可是……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白姑娘，我来替你了……”
上官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慕兄……”
他手上握着把折扇，还未来得及打开扇面，便一脸震惊得看着眼前的两人。
可看到慕枫抱着白栀，上官锦识趣地捂住自己的嘴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不会正好坏了你们的好事吧！”
慕枫摇摇头，眼神里确是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
上官锦顿了顿，“我晚些再来。”
待上官锦离开后，屋内只剩下白栀和慕枫。
慕枫……白栀很难想象和他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她从小便只是把他视作哥哥一般的存在，可是这几日来，慕枫对自己的深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今看着他，她好像又狠不下心来。
慕枫微微低头伸手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极为细腻道，“阿栀，我会一直等着你。”
她念着他的名字，却始终不肯下定论，“慕枫……”
可是，忘记一个人，又岂是这么容易。
“对不起……”
白栀摔门而出，她全然不知现在该如何面对慕枫，更不敢去看他。
上官锦看到白栀离去，正大光明地走了进来，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慕兄搞不定的女人。”
慕枫深吸一口气道，“我的心意，她亦明白。”
上官锦继续戏谑他道，“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娘子可不是普通人。”
慕枫意味犹深道，“倘若她是，便好了。”
翌日，三人早早的便坐上了马车，白栀因昨日的事与慕枫面对面都有些尴尬，慕枫也不再提起。两人一路上几乎没说过话，直到马车抵达暖泉镇。
因为慕枫病了许久的缘故，原本的行程是一拖再拖，本来是白栀掐着手指算好的天数，就这样越积越多。
上官锦见车内气氛不妙，趁着还未下车，便开始借着暖泉镇的名头介绍道，“暖泉镇的人一个个可都精通打造，他们打兵器的本事可是这蔚州方圆百里内最出类拔萃的。”
白栀掀开马车的窗帘，望向四处的楼房道，“这镇上的人家果真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火炉。”
不知望了多久，白栀突然喊道，“停车！”
慕枫和上官锦还未反应过来，几乎是同声问出口来，“怎么了？”
三人便一同吃了一个急刹车，上官锦的头重重撞到马车上，慕枫伸手为白栀掩了一下，这才没有撞得很惨烈。
白栀放下帘子，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说来奇怪，这里明明是蔚州，为何我能看见几张在京师熟悉的面孔。”
上官锦笑了笑，“你大概是认错了吧，这暖泉镇平时除了做生意之人和来看打火花的客人，嫌少有人来。”
白栀点点头。
上官锦又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打火花的时候。”
慕枫好像想起什么，“说起来，有些日子没回京师了，出这趟远门前，朝中确实有不少传闻。”
上官锦警觉起来，“什么传闻？”
慕枫拧了拧眉，“朝中两派争斗有些年了，而陈苓便是盯上了蔚州的兵权。”
白栀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此事与陈太师有关？”
慕枫点点头。
昔日，白氏遭人诬陷，白氏满门除了白栀逃过一劫，其余都枉死在了陈苓的刀下。这血海深仇，她心中曾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摘下陈苓的项上人头。
如今，只是听到这人的名字，白栀便气的牙痒痒。
想起这些，白栀又道，“不如，我们悄悄跟过去看看。”
上官锦并不想惹祸上身，在一旁很是犹豫，“可他们这么多人，若是跟上去，我们三个恐怕寡不敌众啊。”
慕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虽来者不善，但这暖泉镇可关系着我们的生意，还是去看看为好。”
上官锦虽有些为难，却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