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平乐村
巨鹿郡,广年县治下一村。
张角为其取名为平乐村。
道路经过修整,依然有些难走,时不时有石头挡道。
说是修整也不过是用镐头、锛和木板、木桩等工具,让原本无法和难以通过的道路能过路。对于现在的太平道而言,大兴修路不是个好时候。
快到了。
走在田间的路上,张角与田丰讨论着收成。
荀悦《前汉纪·文帝二年》载有晁错复说上之言曰:“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作者不过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三百石。”
汉一大亩地宽1步,长240步,一步六尺,一尺231厘米,总计一大亩461平方米。100亩产粟300石,亩产粟3石。
也就是说亩产大约360斤粮食。但是换算成今天的亩和斤,那就是亩产约257斤了。但这也并不绝对,受天灾人祸及作物种类等影响,亩产也并非一成不变。一般而言,亩产能到每亩3石左右。
但如今因起义,巨鹿郡各县抽调青壮,平乐村的青壮倒也不多了,连播种都有些困难。
路边的田地,有两人正忙着播种。
见到张角、田丰二人,其中一个看着年纪稍小的汉子站起身,带着惊讶和几分犹豫地问道,“你是大贤良师吗?”
张角露出慈和的微笑,“是我,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可还有不平之事?”
一旁年纪稍大的农人忙道,“没有,多亏天师您,我们现在都有吃的。”
“就是”那年轻汉子有些纠结,那老农悄悄扯了扯那年轻人的衣角。
那年轻汉子忙忙改口,“没什么,天师您有什么事,俺可以给您带路。”
张角眉头微皱,“可是村办处有人滥用私权?放心告诉我,我自会为你们做主。”
“这”汉子正犹豫,老农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不待汉子开口,那老农道:“我们过的很好天师,没什么事。”
张角面色一沉,看向二人,“有何冤屈尽管说来,在我太平道治下难道还没了公道。”
汉子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天师,俺不是想贪粮食,但是这些天生产队发的粮食实在是”
老农开口打断了他,“天师,我们够吃了,先供打仗的。”
田丰却是瞪大了眼睛,下放各县村生产队的粮食都是他在分配,“等会?说清楚,生产队克扣粮食了?”
“倒也不是,不过俺们村长说前线粮草吃紧,都少吃点,但是现在发的越来越少,这农活都没力气做了。”
张角看向田丰,后者摇头,“我可没克扣粮食,去找那村长问问。”
张角与田丰向着村子走去。
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雨,倒是多了几分凉意。
平乐村有三百来人,其中青壮不到三成,张角将一个村划为一个生产队,生产工具由生产队集体所有和管理,生产队长一般由村长担任。
到了平乐村办事处,村长就在里面。
因人才稀缺,村长多由当地老者担任,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就比如平乐村的村长,原是巨鹿一富商,见太平道势大,捐了钱财,张角见其识字,便让他做了这平乐村的村长,看看此人是否能堪大用。
“这里是平乐村办事处,二位有何贵干呐。”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倒是没穿他那丝绸做的华丽的长袍,只是布衣打扮,倒是像个村长了。
张角记得他,这人白手起家,擅长投机取巧,是个聪明人。
清了清嗓子,张角冲着那人喊道:“你是村长王富贵?这位是我太平道祭酒田丰,主管粮草一事,有人说近日生产队发的粮食越来越少,你可知此事。”
看到张角使的眼色,田丰立马眉头一皱,猛地开口,“快快从实招来,贪腐粮草可是死罪。”
闻言张角脸上一僵,你都这么说了他还敢认?
田丰也意识到这一点,咳嗽一声,“若是自首,死罪可免。”
那王富贵却是不急不缓地,“祭酒大人,你这可就是平白污蔑小的了,咱对大贤良师可是忠心耿耿,数十万钱咱可是说捐就捐呐。”
“那你便解释解释,生产队少发的粮食去哪儿了?”田丰接着发问。
王富贵眉头一挑,轻蔑地瞥了田丰一眼,“你又如何证明你就是祭酒?这儿就你们两个,叫我如何相信。”
田丰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上面赫然写着巨鹿祭酒四字。
王富贵接过印章一盘看,眨眼功夫变了个脸色,满脸堆笑,看向田丰,“这,祭酒大人,没想到您还亲自来咱们这旮旯角落的,就您二位吗?需不需要咱安排民兵卫护送您二位回去。”
“哼,不必。”田丰伸手拿回印章,有些嫌弃地拍了拍,“你且说说那粮草在何处?”
“哎,”王富贵轻叹一声,为难地说道,“我有个远房亲戚便在地公将军手下当兵,他曾写信说粮食吃紧,我便打算尽量省省粮食,送去广年县,给前线的将士们吃。”
张角在一旁围着这屋子转悠,四处打量着。
这办事处结构与其余各处倒是相同,不过这屋子从外面看着是茅草盖的,屋里的桌柜摆件倒是金贵,想来是他自己置办的。
“带我们去看看。”
“是,这边请。”王富贵点头哈腰道,说着便带着二人走出办事处,背过身时,眼睛却闪过一丝阴毒。
为了防止起火,粮仓是石头堆砌的,占地近百平米。
待粮仓大门打开,王富贵向那看大门的使了个眼色,转身又弯着腰向张角二人道:“大人,省下的粮草都在这儿了,咱本来就打算给送到广年县的,可不是贪在自己手里。”
张角走上前,仓库里堆放着谷物,用手摸一摸堆放的粟米,有些干燥。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粮仓外冲进十个民兵卫,待人进来后,那王富贵伸手将门一关,狞笑道,“就特么你叫田丰啊?”
田丰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要怪,就怪你自己事儿多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去。”王富贵拍了拍手,示意民兵卫动手。
“你就是这么做村长的?”张角走上前,失望地看着王富贵。
似是被张角的眼神激怒,王富贵呵道:“你又是哪根葱?”
“大,大贤良师?”有一个民兵似乎认出了张角,握着长木棍的手有些颤抖。
“大贤良师”王富贵闻言一惊,又恶狠狠地喊道,“大贤良师又如何,不就是个臭道士,弄死他,去找朝廷拿赏钱,到时候我等都能加官进爵。”
闻言几个民兵似是有些意动,手里的长棍又紧了些。
王富贵向着一众民兵喝道,
“还不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