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山伏击（一）
我叫田丰，字元皓，自诞二十载矣，功业未竟，岂料将殒于同室之手。
看着周围手握长棍的民兵，田丰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看向站在前面的张角。
张角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看着王富贵，看得他发慌。
“别特么傻愣着了，快动手！”王富贵略微急促地喊道。
有人动了，杖挥之间，破空声起。
田丰闭上眼睛，心中一叹。
吾命休矣。
那长棍却不是挥向张角二人，反而朝着王富贵打去。
长棍末端与王富贵的圆脸相撞。
王富贵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惊恐与痛楚，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涌出，染红了整个鼻子和脸颊。
不待其反应，又是一棍，那王富贵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手持长棍的少年丢下棍子，朝着张角跪下。
“请大贤良师恕罪。”
其余民兵见状，纷纷跪下。
“大贤良师恕罪啊，恕罪。”
“小人也是被这狗东西蒙骗，天师恕罪!”
“天师恕罪。”
张角看向那少年，其脸上还挂着王富贵的血，倒是没有一点慌乱。
用手拍了拍那少年，张角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俺爹娘死得早，没名字。”
“那便随我姓，今日起，你便叫张木。”
颍川郡，阳翟县治下一村。
“大渠帅，你醒了？”
波才睁开眼。
眼前是个胡须蓬乱的大汉，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渠帅彭脱。
“这是哪儿？”
波才的嗓音嘶哑，有些有气无力。
“我们逃到了阳翟县下的一个村落，目前收拢了溃兵五千余人。”彭脱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们败了？”
看着面色惨白的波才，彭脱有些不忍心，最后小声道：“是”
波才闻言，瘫软在床上，又猛地睁开眼。
“我波才愧对大贤良师。”
彭脱一时没反应过来，腰间的匕首竟被波才抽出，眼见匕首便要穿过波才的脖颈，伸出手死死握住刀刃。
血液自掌心滑落，滴落在波才的面庞，又被其泪水冲去。
“让我死，是我波才无能，让我去死。”
那个意气风发地波才消失了，这个身长八尺的汉子躺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哭喊。
想起死去的吴霸等人，彭脱也是悲从中来。
“渠帅！”彭脱哽咽着，“莫要让吴霸他们白死，就是死，我们也该死在战场上。”
河内郡，黑山一带。
黑山位于太行山脉的南端，海拔约260公尺，地形险要，山势陡峭，地势起伏较大，山脉之间分布着多条陉道，这些陉道是连接魏郡和东郡的重要通道。
地公将军张宝与大渠帅褚燕便埋伏于此处。
自接令南下后，张宝与褚燕于魏郡横行，一路打到河内郡，未逢敌手，于毒、硅固和白绕三人便是其手下渠帅。
张宝率四万黄巾军于黑山埋伏，仅留渠帅刘石率三千人守在魏郡邺县。
山上一处营帐中，张宝与褚燕一众渠帅商讨作战计划。
“地公将军，那卢植会从这里过路吗？”褚燕坐在张宝身侧，看着地图问道。
地图有些粗糙，不过却清晰的将黑山的结构展示给众人。
张宝看向营帐中的众人，“官兵受命前来攻打巨鹿，必然欲速战速决，若是不想绕路，就不得不走黑山，而黑山大多数陉道狭窄，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言罢，张宝伸手指向其中一条路，狭谷道，这条路是黑山中为数不多的大路。
“于毒、白绕、眭固三位渠帅和三千兄弟于共县死战，无一人降敌，我等当为其报仇，此战只许胜。”
听到于毒等人的名字，在坐的渠帅皆有些伤感，不少人与其有交情，没想到此去共县后再也见不到了。
待众渠帅去布置埋伏后，张宝独自坐在案前。
良久，喃喃低语，“大哥啊，你为何变得如此薄情。”
卢植一行于共县一战后经过休整又重新出发，来时尚有四万余众，走时却少了近三千人。
过了淇水，便到了黑山。
卢植也曾想过绕路，但若绕路实在太远，且荡阴县情况未知，若不平定恐留后患。
从附近百姓口中得知，若是不绕路，便只有一条大路可走，狭谷道。
这条路说是大路也不过十数米宽，刚好足够大军通行，两侧是并不算太高的山丘，不过看起来并不适合藏兵，周围只有杂草，容易被发现。
正是晌午，光线充足，适合进军。
卢植派了一队骑兵前去探路，大军于后方缓慢前进。
那队骑兵返回，为首的斥候翻身下马，对着卢植拱手道：
“卢将军，我等已探过前路，没有发现黄巾贼的踪迹。”
卢植闻言点点头，“再探一次，这一次记得下马探查山坡上情况。”
“唯。”那斥候拱手领命，又骑上马率骑兵向前去。
卢植心中略微有些不安，身下的马匹似是通人性般，有些躁动地喘着粗气。
副将宗员看出卢植心绪不宁，开口问道：“卢将军，可是有何不妥之处？这都探了三次了。”
卢植摆了摆手，伸手轻抚马匹的鬃毛。
“兴许是我自己多心了，想来这些黄巾贼还没这么大胆子出城埋伏。”
宗员闻言笑道：“卢将军，莫要高看了这些黄巾贼，不过是一群农民”
这时那斥候又驾马赶到卢植跟前，“卢将军，前方有黄巾贼劫路，前军已经与其交战。”
卢植闻言一惊，立马下令道：“传令前军向前突进，探清伏兵数量报于我，让骑兵后撤，步兵校尉率盾兵去前军支援，其余各部有序后撤。”
狭谷道左侧山坡上，张宝从挖掘的地道中爬出来，正摘掉身上裹挟的杂草，右侧山坡则是褚燕率领。
“没想到还挺谨慎。”张宝嘟囔了一句，拿起一把长弓，瞄准狭谷道内的官兵，目光在下方盘旋，想找到那卢植的身影，却没找到。
张宝本欲等卢植一众官兵大半进入狭谷道再进攻，但其接二连三地探查让其不得不提前动手，再让他探下去就真给探出来了。
故而官兵不过进入四分之一左右，张宝便下令黄巾军发起了进攻。
两侧的黄巾军得到指令，纷纷向下扔下石木一类，狭谷道内由渠帅李大目率一万黄巾军在下面抵挡住官兵前军的突进。
张宝带着擅使弓箭的黄巾兵，专挑官兵中的士官射杀。
张宝眼角微眯，右手拉开长弓，弦如满月，拉放之间又是数个官兵倒下。
“卢植？就让我张宝看看你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