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审判
冀州,巨鹿郡。
巨鹿郡位于华北平原的中心地带,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地,是连接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的交通枢纽,控制了巨鹿郡就等于控制了中原地区的交通要道。
广年县。
县城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头上大多戴着黄色丝巾。
天上的太阳有些火热,晒的人发慌。
“元皓,今日正是审判这广年县县令的日子,不如与我同去一观。”
客栈里,张角向田丰说道。
经过昨日声情并茂的劝说,田丰终于弃暗投明,加入了太平道的光荣队伍。
“审判?”田丰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走吧,去了便知,就在那县衙前。”
二人行至前院,渠帅褚燕早早候着了。
“天公将军。”褚燕朝张角拱手拜见。
褚燕,常山真定人,身高八尺,敏捷过人。早在几年前,张角找到褚燕,邀其共图大事。褚燕闻之大喜,带着同乡好友加入太平道。
褚燕为人机灵,身手过人,最重要的是积极识字,这对大部分是农民的太平道来说就尤为重要了,张角便给了他一个渠帅之位,以鼓励道众读书识字。
张角点了点头,向褚燕介绍道:“走吧,去县衙,这位是田丰,字元皓,刚加入我太平道,为祭酒。”
褚燕闻言,忙向田丰拱手道:“田祭酒好,在下褚燕,蒙天公将军不弃,任冀州渠帅。”
张角将太平道内部职位划为贤者,祭酒,执事,善人。
善人为普通道众,执事为某一县的太平道负责人,负责太平道入教审核及地方问题处理等,而祭酒则可管理一州内所有执事,在田丰之前太平道只有五个祭酒。
而黄巾军所用职位又不同,从上往下分别是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各州大渠帅,渠帅,小渠帅,百夫长,十夫长。
田丰并未托大,向其拱手,“褚渠帅莫要如此客气,既都是太平道中人,便都是兄弟姊妹。”
张角笑道:“莫要客套了,再不赶快都要开始了。”
走出客栈,街道上倒是有不少人,基本都是太平道道众,见到张角纷纷喊道:“大贤良师。”
张角向众人拱手致意,县衙前原本挤满的人群不一会儿便让出一条道来。
张角向前走着,田丰与褚燕跟在其后面。
感受四周百姓的目光聚集,田丰感觉有些不自在,倒是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这是太平道第一次“审判”,对于这个新奇的说法,连太平道的道众也颇为好奇。
执行“审判”的是张宝。
在张角眼神示意下,张宝开始了。
只见他朗声喝着:“我乃太平道祭酒张宝,太平军地公将军,今日由我执行审判。”
言罢,一群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押送上来,嘴巴塞着粗布。
在其身侧是一座铡刀。
刀身被太阳照的有些闪眼睛,那群被绑着的人激烈的挣扎着。
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
“啊这”
“这是何意?枭首示众?”
“这是些什么人?”
田丰也一脸疑惑,看向张角,后者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端倪。
“今日斩首一百三十七人。”张宝大声喝道,汗水从他的额间滑过。
那些被绑着的人还在拼死挣扎着,嘴巴发出呜呜的声响。
“第一位,广年县县令,其罪一:欺压百姓,曾杀害幼童数名;其罪二:当街纵马伤人数罪并行,当斩!”
言罢,一个年轻人被押上前,身上还穿着华贵丝绸。
其眼睛死死瞪着张角,嘴巴发出呜呜的叫喊声。
一黄巾力士放下铡刀。
唰——
人头落地。
原本小声议论着的人群突然安静了,过了几秒,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好!”
如梦初醒般,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有一个姓邓的老人跪倒在地,泪水从其褶皱间滑落。
“邓老头终于大仇得报了。”
“是啊,将不到三岁的幼子溺死,真畜牲。”
“好!杀得好啊!”
百姓各有喜怒哀乐,张宝却没有停下。
“第二位,祁乡王氏,其罪一:草菅人命,强抢民女,杀害同村数人;其罪二:强占良田数罪并行,当斩!”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被押到铡刀下,望向张角,眼神充满哀求,泪水浸满双眼。
田丰又看向张角,后者面色如常。
人头落地。
百姓依然是拍手叫好。
不远处被绑着的人群,大半的人已经停止挣扎,似是认命了那般。
“第六位,”张宝顿了一下,看向张角,依然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渠帅谢纨,其罪一:抢掠百姓财物;其罪二:奸淫民女。按太平道道规当斩!”
言罢,张宝闭上了眼,他曾向张角求情,并保证其不会再犯。
张角却说:“若吾违背道规,吾亦当自受其罚。”
谢纨被押上铡刀,他看向张角,眼神没有怨恨,有悔恨,有愧疚。
底下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声音小了,任谁也没想到这铡刀会用在太平道自己人身上。
铡刀落下的一瞬间,谢纨眼中是释然。
人头落地。
这一次却无人拍手叫好。
按罪当斩者足有一百余人,但当街斩首者仅有十人,其余皆秘密处决。
若当街斩首之人过多,反倒会给百姓留下阴影。
待百姓散去,田丰神色复杂地看向张角,这是对我田丰的警告?
见状,张角便知其多想,连忙宽慰道:“元皓莫要多想,吾已将汝之亲故接至广年县,县内修有秘道,便是我身死,汝之亲故亦会安全脱身。”
田丰不想在此问题纠缠,拱了拱手,“敢问大贤良师接下来打算如何?”
“边走边说。”张角带头朝客栈走去,田丰和褚燕连忙跟上。
“如今我太平道已将巨鹿郡攻下,下一步准备将冀州拿下,再发兵洛阳。”
田丰闻言,眉头一皱,“拿下冀州,那得什么时候了?”
张角摆了摆手,笑道:“我云游四海并非玩乐,冀州大部分郡县皆有我太平道内应,攻破县城轻而易举。”
田丰的眉头却未松开,“现今汉室虽已失德,但天下世家仍以汉室为主,此事恐难成,你有何打算?”
“洛阳皇宫有我太平道人,我已下令让其刺杀刘宏。”
田丰闻言大惊,“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张角眉头一挑,“这有什么,我现在在做的不就是造反,不过这么久还没消息,想来没成功。”
“幸好没成功,”田丰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向张角解释道:“杀死刘宏虽然能使洛阳大乱,但人心思汉,此举更有可能被天下共伐之。”
张角摇了摇头,“不见得,你恐是不知宫中之事,那刘宏有两子,一为刘辩二为刘协,刘宏喜欢刘协,其言行举止更有为君风范,欲立其为太子。但刘辩是何皇后之子,何皇后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何皇后的哥哥是大将军何进,二人自然不会甘愿让出这太子之位。”
顿了顿,张角继续道:“刘协有董太后支持,刘辩有何皇后支持,这里面还掺合着十常侍,若是刘宏突然身死,恐怕这些人忙着争皇位还来不及,又如何能来管我等。”
田丰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你上哪儿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