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漫长的拉锯。
阿兜不知被什么东西一锤子震醒,他呛咳几口,感觉整个身子僵直又麻木,后背撕裂般疼痛不已。
他木然地睁开双眼,死气沉沉地看着周遭。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如碎珠般被镶嵌在一堵墙里,欲死的心又活了过来。
突然喘着粗重的气息开口骂道:“哪个王八蛋,敢把老子卡在墙里头?”
沈碎见他如此痛快地骂人,当下便松了口气,好歹这小子活下来了。
“来,搭把手,先把他拉出来!”沈碎招呼了魏剑过来撬墙捞人。
逃过一劫的阿兜此时好像一滩烂泥,软塌塌地趴到了沈碎身上。
沈碎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他背上的血痕,结果那凄厉的尖叫声一阵阵扎进耳朵里,听得旁边的人都跟着难受。
“忍着点。”沈碎低声说道,“帕子里沾了药,止血镇痛的。别那么没出息,白姐姐都比你坚强。”
“阿兜,沈推之他肩上有伤。”白恹恹看着眼前又哆嗦又抽泣的孩子,伸手去接他。
阿兜“呀”了一声,慌忙松手:“对不住三哥哥。”
回想起来,自幼时开始都是三哥哥一路护着他。可生死福祸不同儿戏,每个人都得先为自己负责,而后再去承载他人。
总有那么一天,他也能生出羽翼,成为三哥哥的依靠。
身后的阵局已破,嵌着银铃的门墙悄无声息地被打开,好像从未存在过。可他们还是没能摆脱囿于暗室的困境,只不过从原来闭塞的一室扩大了方圆几丈而已。
白恹恹:“我们这是出不去了么?”
沈碎环顾四周感觉很不对劲:“我们好像被什么方阵困束着,纵横都是暗室,各有各的破阵蹊跷。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耐性,也消耗了生机。”
“不出去可能还安全些。”魏剑满身凌乱,看起来也已经找不着方向了,“外头指不定什么人在等着我们呢!”
“除了那黑心肠的白君彦还能有谁?”阿兜此时想起他来,手还有些发抖。
魏剑正色道:“可你们发现嘛,蓝先生似乎没有跟着下来。”
阿兜:“他会不会掉进别的暗室了,就像我一样。”
魏剑双手抚过七星剑,低声道:“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开启了上面的机关?一定是熟悉白家机簧设置的人。同在堂屋被围的人中,除了我们这几个,那就只剩下蓝先生了。”
白恹恹心里狠狠一惊,连她都不知道的机关,蓝鹊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猜测无用!”沈碎淡声道,“就算这是个阵外奇阵,套环阵,也得想办法出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
说完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原本就静谧的暗室忽然更显安静,四壁陡然,昏黄黯淡,以至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瞬间就能被捕捉到。
那声音,一开始极细、极微弱,好像有人在宣纸上润笔书画。渐渐地,好似一阵由远及近的钟声,隔着厚重的壁墙传来。
沈碎忽然意识到,这两种声音来自不同的本体。
前者细小、寸步,像是用元神编织的一张魂网,不小心漏出了一丝响儿。可见这暗室内恐怕另有生魂藏匿。
而后者声势凌厉,罡风涌动,说是袭击更像是在探索,所幸被这暗室牢牢隔绝在外。不用细想便可猜到,那钟声来自阵外的黑袍白君彦。
沈碎微微闭上眼睛,这漫长的拉锯不知自己究竟能撑多久。
思忖间,一阵寒暄和聊笑声伴着阴气隐约传了过来,在这静谧的地下暗室中显得格外诡异,莫名让人觉得脖颈凉飕飕的。
“难不成这里还镇着一个鬼台班子吗?”阿兜顿觉此处也并不安全。
“兴许是个戏班子”魏剑扯了下袖口,低声接道。
阿兜按捺住心中的纳闷,冲魏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并非说笑。”魏剑摇了摇头,“吟雪姑娘刚在墙上写的,不信你看。”
经他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转身看向了那堵破墙,上面果然印着最新的几个字:“留意地上,百年戏班,隐镇于此。”
阿兜愣了片刻,一摸口袋道:“小药瓶怎么不见了,吟雪什么时候出来的?”
沈碎挑了挑眉,说道:“多亏了吟雪,你才捡回一条小命。”说着,他凝神蹲在了地上。
此前注意力一直都在四方墙上,未曾想过地面或有什么蹊跷。
打开阵局迫在眉睫,要么解、要么破,无论怎样的囹圄总得有个突破口。寒光映照、符纸惶惶,沈碎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裂缝。
那裂缝齐整又规则,极为细狭。顺着那缝隙的走势打眼一丈量,竟构成了一个三角状。
沈碎抬脚踏了上去,此块地板是平整的,边角并未翘起。可这裂缝过于齐整了些,越看越不真实。
他曲起指关节,用力叩击了两下,“扣扣——”,果然空洞异常,与周遭实心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撬开它!”魏剑和白恹恹异口同声道。
白恹恹想也不想,拔下发间的双蝶簪递给了沈碎:“用簪子,细一些。”
沈碎眉心一蹙,这姑娘到底懂不懂定情信物的含义,如此随意就当了工具使,真叫人心寒。他掩了尴尬之色,将目光从双蝶簪上撤了下来。
淡淡地努了一嘴道:“不称手!”
魏剑一看那簪子便明白其中深意,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出来解个围吧,还得显得不那么刻意些。
于是一柄七星剑伸到了沈碎面前:“用剑气试试,霜刃威力更强。”
他说得没错,七星剑上有一段魏荀的元神。当剑刃撬入地缝之时,元神之力忽然凛冽涌动,与沈碎的掌心产生了共鸣,力道更加内敛绵长。
犹如一根尖细刚硬的长针捻在手里,不多时,地板的刮擦声沿着三角状的缝隙边缘溜了一圈,整块地板就被撬开了。
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人直咳嗽。
沈碎皱着眉燃了一张掸尘符,这符纸小巧灵便,犹如一把鸡毛掸子将周围的黄土尘灰逐一掸了个干净。
没有了地板和黄土的遮掩,眼前的阵仗缓缓现了出来,每一寸每一角都触目惊心,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伶人阵?”沈碎骇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