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贩卖
“这也是设计药物的一种，在小鼠上实验，小鼠的很多重要脏器会马上纤维化，而且小鼠死后尸体像石膏像一样很硬，因为致死很快，没有病理研究解剖的必要，所以这个药存在没什么意义，但要是说拿来做标本——”
楚客轻松靠这些得到了“入场券”，可是他再说下去估计又要蹲局子了。
刘可瑞眉头始终皱着。
对于小鼠来说，仅仅一毫克就能致死，那人呢？如果它的性质是让细胞纤维化，对于人来说，纤维化也可发生于多种器官，主要病理改变为器官组织内纤维结缔组织增多，实质细胞减少，持续进展可致器官结构破坏和功能减退，乃至衰竭，这严重威胁人类健康和生命。
裴朝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屏蔽掉了所有通讯设备，终止网络直播。
尸体，确切的来说是尸块，用大货车拉回警局。
尸检报告出来的不可能那么快。
池竟夕壮着胆子，不紧不慢的催促了一下有点儿脾气的刘科长。
果不其然挨骂了。
秦杰出来解释，“师父着急下班来着，结果车都没上就出现场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新进展需要尸检结果，我们可以出初步的——”
秦杰的话被他那有脾气的师父打断了，“人呐！干活啊！尸块能自己复原啊！扭断脖子自己装回去啊！”
秦杰脑袋马上缩了回去。
但说归说，刘可瑞对相较完整的尸块进行检验，他也明确提出：“肺部纤维化严重。”
池竟夕目光对上楚客，“所以它又是一个像百草枯一样的药，对吗？”
“对吧？”楚客犹犹豫豫的，不是别的原因，是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时口嗨，即使曾经接触过，也不能保证精准。
池竟夕没得到拍板的答案，“对吧？你不是——”
楚客马上截断他，略微有些心虚，“我是个钢琴家啊。”
今晚警局上下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有疲惫感，虽说这案子很大，性质恶劣，但精神是很难超越生理极限的。
大家晚上没有疲惫感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大家都像被榨干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要死了一样，觉着自己大限将至了。平常也时时为了大案子熬夜，也没事啊！今天是怎么了！
药剂检验出来之后大家才幡然醒悟，“泡尸体的溶剂有问题，属于新型的挥发性毒品lnep型，熔沸点比较低，易挥发，你们在现场都戴了口罩，所以吸入的不多，加上有职业操守，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大口的吸入这些毒品，所以对那个地方恋恋不舍。”
刘可瑞这才反应过来，“我在现场闻到的香味儿，其实不是香，是毒品给我产生的幻觉。”
楚客这会儿不紧不慢的，语调像背书一样解释，“那个lnep的杂质产物就是你们刚刚化验出来的设计药物，它的名字叫lnepp，也叫lne亚p型。”
“确定吗？”池竟夕看着他。
“确定，十分确定，是我的实验室发来的报告。”楚客忽然笑了一下，举起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机，上面是全是法语和德语，一个汉字没有，池竟夕能看得懂才怪。
lne亚p型定义的出现使案件性质再次改变。它是人工合成的剧毒，它也是毒品的副产物，它的存在就是在警告，有人已经妄想人工合成毒品了，并且有用克隆人试毒的嫌疑。
警局里大面面相觑，因为这次的案子依旧毫无头绪。
监控反复看反复看，却都没有一丝异常，他们从各个地方涌入郊区，因为克隆人没有身份信息，只能与本体共用一个信息，所以在身份验证上，只能暂时确认本体。
“我怎么知道我还有克隆人唉，这么说起来，你们警察局倒要替我好好想想，我的基因信息是怎么泄露的？”
说这话的人是警局唯一能传唤到的人。
宋琏玺，男，今年37岁，无业游民。但你要说他没有工作，他倒是也有，皮肉生意，男女都行。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生意就不好做了，不是身体被掏空，就是沾上点什么。
“你做过基因检测吗？”
“做那个干啥？我这种烂人，还能和人结婚生孩子吗？”宋琏玺眉眼很好看，白白净净的，对外还称自己28岁，看着岁数确实没那么大，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对，遮遮掩掩，故作坦然。
夏喜茗看在眼里，“高队，他表情不对劲了。”
高鹤继续问他：“大学毕业了吗？怎么不上了，你这个学校前两年还升本了。”
宋琏玺苦笑道：“破专科，上不上都一样。”他咕咚着座椅，手铐也弄得哗啦哗啦响，之所以拷他，是因为这是扫黄的同志送过来的，“警官，不怕你笑话，我干什么你们也知道，我也不能每次干完都把那玩意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吧，没有一个人还把那玩意打包带走啊，我也没献过血捐过精的。”
“说自己大专没读完，却对这些门清，用最朴素的话给自己脱罪，反正他也走不了了，局子里改造改造吧。”问是问不出什么了，林殊棠直接给他送拘留所了。
董新月又来参与案子了，她这次依旧坚持自我销毁意识已经刻入了克隆人的基因。
而夏喜茗：“我依旧反对。”
“他们不是ai仿生机器人，没有自我销毁意识，没有！他们是人，是个体！如果如果修改基因就像修改程序一样，只要正确就能运行，世界早就乱套了！在他们没有被国家下令执行安乐死之前，他们具有人权！他们自出生后就具有人权！别拉我！”夏喜茗甩开池竟夕的手，“这里是还他们清白的地方，不是销毁他们的地方！”
高队不能直接反驳任何一个人，但夏喜茗算是市局的一份子，倒是要听他的才对，“夏喜茗，坐下！”
夏喜茗非但没坐下，还变本加厉，“不能因为无法检验出挣扎痕迹就说明是自杀吧？更何况我们后发现的尸体来检查出来了毒品和毒药啊！投毒和服毒不需要调查吗？”
董新月马上解释道：“自我销毁意识只是一个假设而已，夏警官不用着急反驳的，我相信刑侦大队的各位警官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来祭奠他们的亡魂。”
夏喜茗不服气：“你们就那么确定，自己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而不是那个被迫造出来的克隆人。”
“行了，今天的研讨就到这里，小孟，送董教授回学校，夏顾问来我办公室。”高鹤把夏喜茗带到办公室，批评是少不了的，按道理来说，他认为夏喜茗是刘琳教授推荐来当的心理顾问，学心理的人，自身情绪控制的应该不错，怎么这个夏喜茗脾气这么难以控制，单有能力也不行啊，这么心直口快，在以后的案件帮助上可能惹出祸端。
“喜茗，你曾经也是董教授的学生，转专业和董教授的研究方向有关吗？”
夏喜茗刚刚脸都红了，现如今仍然红着，是羞的，刘琳卖了好大人情送她进的吉音市刑警队，她就该一切听局长安排，听队长安排，现在这算是公然挑衅了，可她依旧实话实说，“没有，只是发现自己不适合所以考了心理学，董教授的资质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这个课题，我真心不建议警局参加，他们是带有研究性质的，会刻意引导我们办案，如果一定要和中大联合，我们只需要他们协助我们做基因测序。”
“你要相信警局，相信刑警队，我们背负国家和人民期望，不会发生你所想的那样的恶劣事件，但你也提醒我，我们要尊重人权。端正态度就好，你是好同志，去吧。”
夏喜茗耷拉着脑袋出来，迎面撞上了池竟夕趴在门口偷听。
楼道里的灯一闪一闪的，池竟夕马上借着由头了，“灯坏了，我看看怎么修。”
夏喜茗盯着他，池竟夕一没工具二没梯子的，他甚至不知道电闸在哪里，修的什么灯，她就看着池竟夕尴尬，“修啊，怎么不动手，用意念是吗？”
她不再搭理他，只是默默的下楼去了。迎面又撞上了楚客。楚客拉住她，“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你没事别在警察局溜达。”夏喜茗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生气了啊。”楚客轻轻松松的就放她走了，说是找夏喜茗，还不是奔着池警官去了。
池竟夕见了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支支吾吾敷衍搭话，因为楚客提供了自己实验室的报告，属于立功行为，池竟夕怎么着也得对他客气一点。
楚客鬼鬼祟祟趴在他耳边说道：“我发现一个人体实验的地方。”
“你……”
楚客眼睛亮晶晶的，捡着宝贝似的，“不正规的人体实验，地下黑市。”
池竟夕曾经选修过医学伦理学，听到人体实验不单单只联想到残暴了。
人体实验有道德原则，一是正当目的原则，有利于医学和社会的发展。这一原则要求人体实验的目的必须正确而明晰，人体实验的目的只能是为了研究人体的生理机制，探索疾病的病因和发病机制，改进疾病的诊疗、预防和护理措施等，以利于提高人类健康水平以及促进医学科学和整个社会的发展。二是知情同意原则，受试者享有知情同意权，知情同意是人体实验进行的前提。凡是采取欺骗、强迫、经济诱惑等手段使受试者接受的人体实验，都是违背道德或法律的行为。
那楚客口中的，“不正规”，“地下黑市”！
“现在走！”
楚客嘴角微微勾起，“警校生就是不一样，跑得还挺快。”
推开休息室，秦杰跑过来，摇醒刘可瑞，“师父！磺化杯芳烃！他们检验出来了磺化杯芳烃！”
刘可瑞睡都没睡醒，刚眯着二十分钟，就被秦杰一嗓子嚎起来了。
“孽徒啊。”
但刘可瑞看见化验单的时候也清醒了，这是定性案件的重要一步。
lne亚p型的致死机制和百草枯类似。
而百草枯其实是有特效解毒剂的，也就是磺化杯芳烃。它可以对百草枯产生很好的吸附作用，确实，肺纤维化不可逆转，但在喝下百草枯之后及时服用磺化杯芳烃，可以极大程度减少损害，不至于全部纤维化致死。不过，磺化杯芳烃适用面很窄，只有针对百草枯这一种用途，没有市场，自然没有厂商愿意生产，实验室中还是可以制取的。此外，即使肺纤维化了，也可以通过肺移植来救命，在先进医疗条件加持下，肺不是必须的，ecmo可以替代肺的功能，而血液透析可以清除体内的毒素，之后进行肺移植。不过，这两种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等于没有。
磺化杯芳烃，能够最大限度阻止百草枯对肺部的损伤，但是已经纤维化的部分肯定是不可逆的了，凑合着活着。
但磺化杯芳烃只对小白鼠上取得成功，人体上依然未知，且不能是致死量。
师徒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他俩都能在看见磺化杯芳烃时联想到这些。
刘可瑞揉着眼睛，又要开始工作了，年轻真好，秦杰眼不合都能连轴转好久，他清水洗了脸，也在思索，磺化杯芳烃意味着——“他在自救，他知道前人死于肺部纤维化，在lnepp进入体内后很短一段时间内找到了所谓的解药，但是lnepp的致死机制和百草枯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所以，他还是死去了，在死去后的一天，他的头颅被机器切割，躯干被四分五裂，但他的脏器七零八碎的散开，被装进袋子，因为检验科坚持不懈的把所有样本都化验一遍，我们才勉强找到一点他们求生的痕迹。”
地下黑市的药店可不是一般的药店。
是违禁药品的专卖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卖的。
楚客和池竟夕对不上黑市的暗号，连连受挫。但所见所闻已经震撼到内心了。
“lne？，”老板是个小个子女人，“你小子不会是来查店的吧？哪有人叫这么专业的名字来买货，你不如拿着化学式来买。”
“哎呦，我们也算来对地方了。”楚客纤细的手指直接抚摸上老板的带钻美甲，顺着往下摸，女人的手都没有他的细致白皙，“姐姐见识广，肯定知道我们想要的是香氛，不是什么lne。”
老板打量着他，又看了一眼池竟夕，一个一脸妖气，一个一脸正气，谁带坏的谁一目了然，被这样的手摸了也不算吃亏，“要多少？”
楚客笑盈盈的，“快活一晚就够。”